午夜，忙碌了一天的关武二人已然熟睡。
收拾了一天，他们已然将重要的东西打包好，虽然包括门外那两棵小树在内，太多东西无法带走，但为了孩子和日后的生活，他们不得不选择离开。
就等半月后田里收成后，他们便乖乖离开，与这活了这么久的部落好聚好散。
突然，一阵骚动，隔着小窗也能看见屋外有火光浮动。
“怎么回事？”
“妈，我怕！”
唐舞抱着孩子，有些担心地望向屋外。
关武则是轻轻拍了拍母子两人。
“没事的，我出去看看。”
“小心一点。”
唐舞虽然担心，但还是同意了关武的想法。
关武慢慢迈出了屋子，却不想，这一迈便是永别。
…………
关武心中总是萦绕着不好的感觉，走向田边，却是越走越快。
家距离田虽然不远，但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快走的话也需要十分钟左右。
很快他发现，田野中火光冲天，他们辛苦种植的田燃起来了。
几个鬼祟的身影在田间拿着火把，在关武接近时，一人高喊。
“来啦，快走快走！”
几人丢下大部分火把赶忙逃走，可他们逃走的路线却是相当的一致，看起来就是提前预计好的。
关武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拯救田中庄稼还是抓人。
霎时间，更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间。
关武也顾不上田中庄稼与逃跑的贼人，连忙返身回家。
“舞，千万不要出事！”
关武一来一回已然过去了十几分钟，当他回到家门前时，家门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一片的火把照亮了他们的家门。
手持火把的不是部落中的人又能是谁。
为首的又是那个老者那一张熟悉的老脸。
“终于回来了，反应挺快的嘛。”
关武正想质问，却发现唐舞与孩子正被两名壮汉挟持，骨刃正抵在她们的脖颈之上。
眼下情况十分清晰，唐舞一家已经成了整个部落的公敌。
“我们自问没有对部落做出任何不好的事，甚至可以说是贡献良多，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唐舞也开口补充。
“就算你们容不下我们，我们已经决定离开，不会对部落有任何影响的！”
这话一出，部落众人开始了窃窃私语。
“哼！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贡献，整个部落是在上天的庇佑下才得以存活，不是你们！”
“你认为你们的行为能得到上天的承认吗？”
老者说着使了一个眼色，一旁一个祭祀服侍打扮的中年女子心领神会。
“你们罔顾自然，胡作非为，如今上天已经降下旨意，必须生祭你两人方可平息天怒，否则天罚将降临我们部落！”
说话的正是部落中的大祭司，上天的旨意全由她一言决之。
大祭司的话无疑是给唐舞一家判了死刑。
老者满意地点头。
“现在你该明白你的命运了吧，乖乖受死吧。”
关武紧握着拳头，向前走着，他是部落中极少数不相信上天的人，他相信的只有自己，只有唐舞，让他因为上天的一句话去死，不可能。
而且上午围堵她们家，当天便有神的旨意，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放心，上天的旨意只说你们两人，你们的孩子不在其列，如果你乖乖接受上天的旨意，则这孩子相安无事，否则。”
一旁的壮汉抵在孩子脖颈的骨刃更用力了，鲜红的血液从骨刃上缓慢渗出。
关武立马停下了脚步，老者非常得意，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一切都是为了部落，我不可能为了你们让部落承担上天的惩罚。去！”
几个壮汉立马会意上前制服关武。
不得不说，老者这一手指鹿为马，欲加之罪，强迫要挟，道德绑架玩得贼溜。
关武别无他法，只有高举双手接受控制。
几人将关武按在地上，手脚都随即绑上，用得正是关武打猎回来的兽筋。
关武就这样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老者见状这才慢慢靠近，居高临下看着关武。
“不狂了吗？我在我眼中，你始终只是蝼蚁。”
看着说着，一脚踩在关武的头上，脸色变得更加狰狞。
“我要你们死，你们就得死！”
关武受到如此屈辱却只能咬牙忍着，可他的孩子却忍不了了。
“你这个坏人，放开我爹！”
孩子不断挣扎着，一口咬在挟持他的壮汉手臂之上。
壮汉吃痛，手上骨刃不自觉用上了力气。
骨刃直直插入了孩子的咽喉，壮汉自己也为之一愣，瞬间松了手。
可一个七岁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连叫声都无法发出。
但那一双小小的手又怎能阻挡喷涌而出的鲜血。
仅仅是几下挣扎之后，挣扎的孩子逐渐没有了动静，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
“啊！”
关武与唐舞眼睁睁看着这绝望的一幕。
关武除了无能狂怒什么都做不了，手上脚上不断挣扎可是兽筋实在太过坚韧，只能磨出自身的鲜血。
而唐舞在孩子倒下的同时便开始不断挣扎，疯狂的怒吼声下，挟持她的壮汉也不禁一惊，不自觉失身了一下。
唐舞却如疯魔般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骨刃，如鬼魅般冲向孩子。
孩子与她的距离本就不远，加上唐舞此刻绝望之下，竟爆发出可怕的速度。
这是唐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与速度，一瞬间，骨刃将那名“误杀”孩子的壮汉脖颈划破。
壮汉只能捂着脖子等待死亡，唐舞让他体验到了与孩子一样的死亡绝望。
“孩子！”
唐舞抱着孩子那温热的尸体，确认了孩子已经死亡，眼神逐渐变得怨毒，直直盯着老者。
“我们没做任何错事，你还我孩子的命！”
唐舞放下了孩子，拼命冲向了老者，这一刻，没有理智，只有复仇。
但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近，唐舞的动作终于是让老者缓过了神。
“哼，还要杀人，果然是罪人，杀了吧！”
老者语气无比冷漠，仿佛是在对一只畜牲宣判死刑。
事情到了这一步，一众部众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和必要。
“她们一家人挺好的，可惜了。”
“也没有办法，她们是罪人，就该死的。”
“她们不死，天罚下来全部落都要遭殃，让她们死吧！”
这是在场众人的想法，也是这个时代，也许不止这个时代的事实，你们做了什么不重要，天，或者说当权者觉得你该死，你就得死。
唐舞的冲锋很快便遭遇到几个壮汉的拦截，他们手上或拿骨刃或拿骨矛，显然是老者吸取了早上的教训，做好了充足准备。
唐舞再次如鬼魅般突出几人的包围，可是这次身上多处都被武器划伤，最深的伤口深可见骨。
可唐舞根本对自己的伤势无动于衷，此刻她的脑中只有复仇。
可是一道巨大的身影拦在她的面前，这是部落之中有真正第一勇士称号的男人，也是老者最年轻的“丈夫”。
男人脸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五指巴掌印，原因是他在今日早上去执行老的另一项任务，没有守在老者的身旁，让她受到了关武的“侮辱”。
关武当然也认出这个部落之内唯一让他觉得有些棘手的男人，他深知这个男人的厉害。
“舞，不要，舞，逃！”
唐舞此刻没有理会关武的意思，坚定地继续冲向老者，一个侧身要绕过这男人。
男人脸色冷漠，死死盯着唐舞，下一刻，一脚踢在她的身上，唐舞整个人倒飞出去，口中喷出鲜血。
一旁的几人也默契地停了下来，因为这个男人动手实在是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可唐舞却不会就此放弃，爬起，冲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隐隐间速度再次上升。
看到这样的唐舞，男人脸色依旧冰冷，简单开口。
“死吧！”
冰冷的语气宣判着唐舞的死刑，男人手中骨矛挥动。
在他眼中，动如鬼魅的唐舞却像静止一般，骨矛准确无误地插入唐舞腹部，巨大的冲击力将她连人带矛扎在一旁的大树之上。
那一棵正是她们种下的，其中代表关武的大树，唐舞就这样被钉在树上，根本无法挣扎。
“舞！”
关武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身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手上脚上的兽筋一下子竟被崩断，断裂的兽筋直接打在一旁的壮汉身上直接将其击晕。
挣脱了的关武连忙冲向唐舞，试图捂着她的伤口。
“不要，你不要死！”
那个男子看着关武的举动冷漠的神色终于是有了变化，他知道眼前的男人，部落之中唯一可能威胁到他的存在，也是部落之中唯一拥有名字的男人，武。
唐舞勉力抬手为关武擦去眼泪。
“武，不要哭，这一生，我不后悔，这一生有你，我很满足。”
“错的，不是你，不是我们。”
“错的，是这个部落，这个世界。”
“最后，我还在你的身边，我很开……”
说着说着，唐舞的瞳孔逐渐涣散，轻抚着关武脸上的手也慢慢垂下。
她，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是这个部落的错……”
关武呢喃着看向了老者，这一刻的他不太像人，更像一只野兽，或者说一只凶兽。
老者眼睛微眯，也没有太多的动容。
“也杀了，该结束了！”
“知道了！”
男人回应着老者的话，两人的语气都是那么的冰冷。
男子拿起身旁部众的骨矛，直接走向关武。
关武在眼中满是破绽，骨矛直刺关武胸膛而去。
关武冷冷望着他，在关武眼中，他又何尝不是满是破绽呢。
但关武也懒得做多余的事，直接握着刺来的骨矛。
男子也吓了一跳，尝试抽回骨矛，可是关武的手臂就像巨石一般纹丝不动。
关武一抽，男子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往前被带了过去。
同时，关武将骨矛的矛刃一掰，骨矛直接断裂化作了一短短的骨刃握在关武手中。
关武轻轻一按，“骨刃”直接深深地潜入了男子的胸口。
“原来你比我强这么多啊，看来是我想多了。”
男子面对死亡竟然面露微笑，在他看来死亡，是对他最好的解脱。
“杀她的时候，给她一个痛快，好吗……”
男子最后的力气说出的遗言，竟然是在为老者“求情”。
在他心中已然分不清对老者的情感是什么了，是爱，是恨？
他只知道自己最后的想法，让她死，但死得舒服一点。
“好……”关武多余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走向老者。
男人败得太快，快到老者还都反应不过来。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老者命令着，同时一直在后退。
可是刚才那一幕，又有谁敢上前阻止。
关武身影一动，一脚将老者踹翻在地，冰冷地注视着她。
“你不可以伤害我，你只是卑贱的男人，你只配匍匐在地，仰望着我！”
直至最后，老者还是那样地高高在上，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她只是做着她理应要做的事。
关武也没有理会她，一脚踩在她的脑袋之上，就如她之前对关武所做的一样。
只是，关武的力量更大，直接将她的头颅踩爆了。
关武完成了对无名男子的话，让老者死得痛快，快得连反省的机会都没有。
但关武并没有停下，他走向了部落之中，走向了部落中的每家每户，每一个昔日的邻里。
那一夜，这个部落在历史上彻底地消失了。
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改变这个结果的机会，哪怕有一个人去提醒一下关武，结局都可能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做完一切之后，关武浑身是血地回到了那两棵小树之下。
唐舞与孩子已经埋在代表关武的树之下。
而关武则是在代表着唐舞的那一棵树下，用上了杀死唐舞的那根骨矛用力插入自己的胸口。
“舞，我来了，我会继续陪着你的。”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关武仿佛听到了唐舞的回答。
“傻瓜，没事的，我们还有下一辈子。”
这个故事的最终，没有赢家，关武，唐舞，老者，无名男人，以及部落中的所有人，最终都是输家。
…………
关武死去了，再次睁眼，俨然已经过去了无尽岁月，他却又看到了那一个他忘不了的女人。
这时，他们显然是在拜堂。
……题外话……
元旦快乐！
喜欢叶落须弥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叶落须弥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