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旬，连下了半个月的天终于晴了，村里人想要赶集的心思也活跃了起来。
中午李云山从集市回来，一进门毛小岁就问“生意怎么样？”
“不好。”李云山把篓子放下来，背去的半篓子皂果看着没卖几个。
“可能是年刚过吧。”毛小岁把热水倒进盆里招呼着他洗手吃饭。
午饭做了鸡汤面片，每人还有两块鸡肉。
李云山把自己碗里肉多的一块给了她，吃掉了全是骨头的一块。
毛小岁吃着肉，说“这天终于晴了，再有两个月该下地了呀。”
李云山“嗯”了一声，说“今年早点种，二月底就把粪担过去撒了。”
“今年要担吗？”她问“拉着不是快？”
“你不能劳累。”李云山说“担着不重，也就多跑几趟。”
“那今年你要辛苦了。”毛小岁说。
“不辛苦。”李云山的手摸上了她的肚子。
毛小岁也摸了下，肚子微微有一点点凸起，但是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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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李云山去睡了，毛小岁打算把最后一点没做完的衣服收尾。
黑子睡到一半起身，哼唧了两声往外走。
毛小岁帮它开了门放出去，去柴房拿了一抱柴回屋，等它进来后又把门堵了。
屁股刚落到凳子上就听院门响了起来。
她去开了门，四爷李茂信站在门口，问“云山在吗？”
毛小岁点点头，说“睡着了。”
李茂信还是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床边把李云山叫了起来。
李云山盯着他好半天才像是回过神，坐起身问“四爷有事？”
李茂信往凳子上一坐，说“我跟你说点事。”
李云山穿好鞋子坐了过去，刚想问一句“你喝水吗？”就听李茂信说“四爷想跟你借点银子。”
毛小岁简直想翻白眼，端着针线篮子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耳朵听着他们的话。
李云山说“家里没银子，去年借了五爷一两，说好年底还的，到现在也没提还钱的事，他家出了那档子事，我也不好开口要。”
李茂信皱着眉，说“你借四爷一点，村里就你家里还宽裕一些，不然四爷也不会跟你开口。”
“不是我不借。”李云山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说“家里是真没有银子了，去年又是买布，买棉花，买锅的……真拿不出来了。”
“你家粮不少吧。”李茂华信低着头，说“你给四爷凑一些。”
李云山没说话。
李茂信往他又看了一眼，叹着气，说“你就当帮帮四爷，之前你家里出事，四爷也帮了你……”
话还没说完，李云山就打断了他，神色不悦道“本来我们都姓李，你也是我的长辈，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但四爷总不至于一直拿这个说事吧？更何况当初我分了粮，人情该还的也还了。”
“如果按着四爷的心思，那这次的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二爷爷之所以来找我，不还是觉得都是李家人，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李云山缓和了语气，“不是我不想借，是我真的没银子借。”
李茂信被他说的没了话头，起身走了。
李云山还是送他出了门，临走的时候李茂信说“四爷也没有别的意思，话说的不合适，你也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李云山说“我刚话说重了，四爷也不要放在心上。”
李茂信点了点头，摆手说“你回吧，我走了。”
李云山盯着他下了坡才转身，回到屋里毛小岁已经坐回了凳子上。
李云山无奈道“这人啊……”
“你今儿个倒是硬气。”
李云山知道她是在说五爷的那一回，也没法狡辩，只是说“五爷那边也难要，如今村里人都商量着分家，他家应当也不例外，这笔银子虽说是给李兴娶婆娘的，可杨翠花死了，依着苏秋的性子，怕是要耍无赖。”
“谁拿走的谁给啊，五爷都这么大年纪了，好意思耍赖啊……”
李云山摇头“我印象里五爷的性子还行。”
“我原本是打算年后等他们缓一缓的，眼下都商量着要分家了，这事再拖下去也不好。”
“那你啥时候去要啊？”毛小岁问。
李云山起身，说“现在就去。”
毛小岁没拦他，在他出门的时候提醒“一两银子呢，可不能白给。”
李云山应了声就出了门。
毛小岁把剩下的一点边缝好，起身往炉子里扔了个柴的功夫院门被推开，她出去一看就见李云山扛着麻袋，手里还提着小半袋进来。
“啥意思啊？”
“四爷给的。”李云山把手里提的小半袋往地上一丢，说“豆子按四个，谷子按八个算的。”
“新的还是旧的？”
“想拿旧的顶，我没要。”
“我还以为得吵吵起来。”毛小岁也是乐了。
“没有。”李云山说“我下去说了之后五爷说没银子，按着之前说好的法子拿粮顶账，一开始说是九个铜板，我说我要银子之后才按八个算的。”
“八个也是贵的吧？”毛小岁问。
“看粮价，我们卖去铺子里的时候多数都是七个。”
李云山把大半袋粮食扛着放去了粮食房，毛小岁去拿了个碗，挖了小半碗的豆子，又拿了两条鱼干。
毛小岁把豆子放到炉子上烤，下巴指着床上“你试试衣服。”
李云山闻言出去把门堵了，又洗了把手。
她做的是薄衣，穿的时候要把里面的棉衫脱掉。
李云山还没穿呢就笑的合不拢嘴。
等穿上了，仔仔细细的整理好了，这才摸着布料说“挺合适的。”
毛小岁点点头，她量尺寸的时候没考虑到绵衫的厚度，为了宽松舒适还往大里做了点。
李云山本身也不瘦弱，大的这一点看着也没太大影响。
穿了会后李云山就脱了，叠好放进了柜子里。
毛小岁把烤好的豆子给他分了一些，问“晚上吃什么？”
“随便。”
“那就吃粥吧。”过年好像也没吃几次好东西，家里的肉和骨头都还放着，但她就是有种肉吃多了油腻感，想吃点清淡的。
“成。”李云山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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