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姐姐这么问，倒是叫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万安怡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个勉强算得上是笑容的表情。“圣旨是这么下的，我们个人的愿因对于事情的进展并没有多少影响。我也不能因为自己心里不愿意，就拿全家人的性命去陪葬吧。”
她回答得那么理所当然，倒是让万安灵明白自己是问了个蠢问题。
“我在庆王府暂住的这段时间里，听了不少关于采选的事情。”万安怡也看得出万安灵多少有些尴尬，倒也没有故意避开这个话题，另起炉灶。“就算是符合条件进宫去，也不一定能留到最后呢。毕竟是天子的妻妾，总得百里挑一。如果选不上，那还是可以回家，另谋嫁娶的。”
这倒是一个合理的安排。
话到这里，忽然接不下去，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如果还在洛城，她就可以将万安怡打发回自己的小楼，但在这里，也不知道要如何安置她。
“灵姐姐其实是有其他事情想问我的吧？”
“如果我说没有，你也不信吧。”万安灵也没有否认。
还想着要怎么去提呢，既然人家自己主动提起，她便顺口接过话茬。
“我之前曾跟你说过，家里待我最好的是母亲。你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我是从来都把你当成最亲近的姐妹来看待的。”万安怡抬眼直视她。“可是灵姐姐还是无法信我呢。”
说到信任的问题，万安灵在知道清姨娘的下场之后，心里便一直对万安怡有戒备。
她也相信万安怡在正常情况下不会想要去害她，可如果遇到什么她成为万安怡想要成事的拦路石这种情况呢？她会不会因为觉得自己碍眼就对她痛下杀手？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万安灵心里一直是没谱的。
只是这些问题目前都可以放在一边。
“我也不是不信你，如果真不信你，失忆之后，我就不会与你来往。”万安灵想了一下，如此回道。“我与你隔了许久没见，如今又在特殊时期，心情总不像在家里这样自在，如果让你误会我对你有什么想法，我便在此先致歉。”
“灵姐姐也没做什么事情，不需要向我道歉的。”万安怡摇摇头。
“你既然那样问我了，我也便将我心里的疑问吐露吧。”万安灵直视着自家的五妹，“我听二哥说你对庆王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情，这是真的吗？”
万安怡脸色微微生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我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没想到二哥哥已经发现了呢。”
“我无法理解。”万安灵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赵仲轩是个十分危险的人，你跟他在身边便是伴君如伴虎，哪日他心里不高兴了，扬起爪子就能伤害你。”
“是啊，可我偏偏喜欢上了这样的男子。”万安怡幽幽地接过话。“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就因为我是阿娘的女儿，所以注定要走她的路呢？”
“……”
“灵姐姐也知道的吧，庆王殿下对你的心意。”看着沉默的万安灵，万安怡心里也有了答案。“都说庆王殿下不是良人，又心有所属，最笨的便是对他真心托付。可是人心难控，我明知如此还是如飞蛾扑火一样冲了上去。”
万安怡向来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在赵仲轩心中是什么样的份量。
“可是，灵姐姐，就算我心里有他，也不会将那些感情表现出来。”万安怡露出一抹苦笑。“之后，我还是会按照他的安排乖乖地进宫，接受层层的筛选。”
只是，如果她没能在采选中留到最后，到时是否能在庆王府找到一处安身之地呢？
万安怡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并没有说出来。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地位，肯定无法成为赵仲轩的妻子。但他若肯要她，委身作妾她也愿意。
万安怡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未必会得到万安灵的认同，也许对方还会觉得自己自毁前程，找了最不好的方向前行。
可是……
男女间的情爱，又哪里是可以用道理来说通的？
万安灵看着万安怡，沉默了很久，长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万安怡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将来撞了南墙也不一定会回头了。
“既然你也不会听我的劝告，那不告诉我岂不是更好吗？”万安灵抬眸看向自家妹妹。“你心里的秘密，你倾慕的对象，那都是你的事情不是吗？”
“四姐姐是个不喜欢干涉别人事情的人，这点我早就看出来了。”万安怡回道。“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也不是要图什么，大概只是想有个人能听我说说心事吧。”
“你只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万安灵对此心存怀疑，便似真似假地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可我自认为我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灵姐姐真是处处防我呢。”万安怡轻笑，“也是，看到我对我阿娘的事情，你很难不防我。”
对于她的结论，万安灵用沉默代替回答。
万安怡说的大部分都没错，但是她也不完全是因为清姨娘才这样提防着万安怡。那件事情只是导火线，万安灵介意的是那件事情背后透露出的万安怡一直隐藏着的本性。
万安怡因为清姨娘的关系，在万家里一直都是在无意识地讨好着万家的人，委屈求全地过活。哪怕是对于清姨娘时不时地发疯这些事，她也是默默地忍受，无声地受着来自生母的虐待。
三个月前，所有不好的事情一齐向万安怡发难，让万安灵都深深怀疑她能不能撑过这个境况。
结果呢，万安怡一声不响地反过来设计了清姨娘，把她和万九都送出了万家。
就如同之前她们所注意到的那样，万安怡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心志却比所有人都要坚定。
“也许我说这些话听上去并不可信，但我不是因为你对清姨娘做的事情。而是……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她绞尽脑汁，却开始觉得头晕。“你便当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灵姐姐，你的脸色看起来比刚刚还要差一些，或许你躺下来会比较好一些吧。”
坐得近，万安怡也注意到万安灵的变化。
对于这样的提议，万安灵并没有反对。
刚在万安怡的帮助下躺好，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有些陌生，不是她熟悉的人。
“你会在这里，就代表赵仲轩也来了吧。”
万安灵看向万安怡，很快看到后者的点头。
“他本想着扣着我在庆王府，你总会有一天要来见我，可迟迟也不见你出现。”万安怡自嘲地扬起唇。“他查到你的所在，早就想要过来。但这里是贤王的地盘，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是没有办法到这里来的。为了创造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才把我带在身边。”
好不容易来了，赵仲轩又怎么可能连万安灵的面都见不到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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