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也想成全万安芷，把她也带去那知府夫人开的席会上见见世面，但是要如何向万夫人耍赖撒娇，万安灵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春姑姑大概是听了杏儿的报告，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八姑娘的心眼可真多。”
对于春姑姑的评价，万安灵不置可否。也许万安芷心眼是多，可她也只是为自己多争取些机会罢了。只要不是涉及伤天害理的事，这种小算计其实算不了什么。
春姑姑虽然不认同万安灵的想法，但也觉得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坚持己见。万安芷无论盘算些什么，最终是不能成的。庶女有庶女的姻缘，想要攀高枝，也得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福份。
“姑娘其实不必这么烦心，如果您想带八姑娘一起去，直接向夫人说便可。”
“只是开口便可？”万安灵不太相信解决的方式这么简单。“不是说有些场合庶女不得出席吗？”
“知府夫人也没言明这是只有嫡出姑娘才能去的席会。”春姑姑笑笑。“再说了，怡姑娘不也去了么？就算她现在记在夫人名下，可终究也是庶出。要知府夫人真计较这些，怡姑娘哪能次次都去。”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其实怡姑娘都已经订了人家，就不好一直出现在那些聚会中。传到孙家耳朵里，难免会猜想我们万家是不是打着骑驴找马的心思。”春姑姑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夫人之前总说让怡姑娘跟着您一起去，凡事可以多担待些，却没想过其实这样大为不妥。”
春姑姑一语惊醒梦中人，万安灵才想起原来还有这样一层顾忌。
“可是这么长时间都一直这样，孙家怕也是知道了，他们有因此说些什么吗？”
“孙家虽然是个大户，但与万家相比还是有些不足的。”春姑姑看起来有些不以为然。“他们想与万家攀亲，有些事情就必须忍让。怡姑娘没过门之前还是万家女，哪怕她刁蛮跋扈，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话说。”
这就是门户高低的重要性吗？万安灵算是开了眼界，但也更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没想到春姑姑下一句话让她犹豫起来。
“眼下怡姑娘还是万家女，她挂着嫡女的名分，和孙家比是她高他们低，孙家再有意见都会忍着。但嫁入孙家之后就是孙家的媳妇，两方地位此消彼长，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还难说的很。”
还有这种变化？
万安灵想低嫁的意愿不免受到波动。
“可是怡妹妹背靠的还是万家，孙家想必不会薄待她吧。”
“怡姑娘到底是个庶出女儿，比不得姑娘您的。而且孙家虽比不上万家的富贵，可家底也不差，在邻城是排的上号的。怡姑娘过去做他们家的正室大娘子，听起来是他们高攀，实则是怡姑娘高嫁了。”春姑姑看万安灵脸色怪怪，想起她之前说的话，估摸着万安灵也有低嫁的心思，不禁又说道。“女子低嫁其实都是想着将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倚仗着娘家撑腰，却不去想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很多时候娘家也不好干涉的。”
春姑姑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说这些话定然是故意的。她并不希望万安灵低嫁，且不说夫婿是否会因此敬重她，像万安灵这样身娇肉贵，自小娇养出来的人，在小门小户里吃那种缺衣少粮的苦，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如果能门当户对最好，哪怕对方稍微低点也无妨。最好不要高嫁，万一有什么事情，都没办法指望娘家为自己出头。至于低嫁……老实说，现在多的是出身寒门的烂泥，既无钱财也没能力，成天指着娶个有钱的娘子，便可倚靠着人家的嫁妆来度日。
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自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呢？
其实自打万安灵满十五之后，春姑姑就一直在留意着合适的郎君，左看右看，能看上的人里，确实只有齐旭的条件最好。
可惜齐旭是个睁眼瞎子。
春姑姑的话让万安灵陷入沉思，她发现自己原来的想法太单纯了。
也对啊，人有千百样，无论是什么出身，都可能会教养出衣冠禽兽。
“既然去那些宴席会对怡妹妹不好，我还是与娘说说，让她少些去吧。”
“姑娘是好意，但未必人人都领的，怡姑娘去的时候怎么会没想到孙家的反应？怕是心里并不在意吧。”春姑姑笑道。“姑娘要真去说了，怕是好心做坏事，反而让人恼上了。”
这不至于吧……
不知道为什么，万安灵觉得春姑姑对万安怡心有成见，平日里虽然说起她的次数不多，却没有一次是往好的去说的。
“姑娘，您失去了记忆，因此前程往事都忘了，但有些事情得须多留个心眼的。”春姑姑猜测万安灵心里在想些什么，语重心长地说道。“您只看万家庶女，起码也有四五个吧，可为何就只怡姑娘能得另眼相看？八姑娘想争取多些机会都得削尖了脑袋去想法子，可怡姑娘却根本不需要烦心这些事。”
“她与娘亲近，自然是会不同些的。”
“是啊，满屋子的姑娘谁不想和夫人亲近呢，偏偏她就成功了。”春姑姑点到即止。“过去那些年，姑娘有时候从夫人那里得到的关爱都没有怡姑娘多呢。”
“那也是因为我没有在跟前尽孝吧……”万安灵想起日记里写的事情，叹了口气。“听说那些年，是怡妹妹时时陪在娘身边，为她排忧解难。”
“万家下人的话，可别尽信了。”春姑姑肃着脸说。“他们对姑娘可没安什么好心眼。”
万家下人的话，她当然不会全信了。毕竟以万安灵之前可是众人眼中的煞星，恨她的人大概也不会少。只要对她存了偏见，说出来的话就不会公正。
这一点，只要看万庆齐就知道了。
“姑姑放心，我只是没了记忆，可不是变傻了。”万安灵笑道。“我可聪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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