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根没想给孩子买，只是不断转移孩子注意力，让孩子放弃买它而已。”
少年示意白许注意看那个蹲在泡泡水摊位边的男人。不出意外，男人又开始让小孩进行所谓的砍价了。
泡泡水被砍到了成本价以下，老板拒绝成交。
小孩的脸涨得通红。
男人笑呵呵的，继续对小孩说：
“老板不卖给你，怎么办呢？你和老板说，便宜一点好不好？”
小孩低头，抠手指头。
声若蚊蝇：“……便宜一点好不好……”
“呵。”少年轻笑一声，“你看那个大叔的表情，好像在说——‘不是爸爸不买给你，是老板不卖给你，和爸爸没关系哦，你不能怪爸爸没出钱，这都是老板的错’。”
白许看少年半晌，忽然说：“你真的是十三岁吗？”
少年睇白许一眼：“怎么了？”
白许又看他一会儿，摇了摇头，笑说：“没什么。”
“老板，最顶上这个怎么卖？”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一个小女孩指着「旋转木马」。
她长得圆嘟嘟的，穿嫩黄色连衣裙，小脸蛋儿瞧着像福娃，可爱极了。
“「旋转木马」吗？卖四十八哦。”白许蹲下来，微笑着对小女孩说。
小女孩对身后抱着双胞胎妹妹的父亲说：“爸爸，妹妹喜欢这个，但它好像有点贵，要四十八呢。”
“没事，湘湘，出来玩就是为了高兴的。今天你们想要什么玩具，爸爸都满足！”男人从口袋里掏出皮夹，给白许一张微皱的一百元。
白许接钱，将「旋转木马」取下，给男人抱着的女童。
男人先一步接住，耐心地等女童从他手中拿走。
女童抓住「旋转木马」的气球杆。
她看向白许，生硬而大声地喊道：
“谢谢您！”
猛然一声，白许的心脏被吓得停了一瞬。
察觉到些许异常，但白许面上不显，笑道：
“不客气呀，小妹妹。谢谢你喜欢我做的气球。”
接着，他重新蹲下，对小女孩湘湘说：
“小朋友，你呢，你想要气球吗？”
“湘湘，你选一个喜欢的。”男人说。
小女孩对白许说：
“哥哥，你做的气球很好看，但我想吃冰淇淋！”
白许笑着说：“哥哥这里不卖冰淇淋哦。”
小女孩扭头看父亲。
男人爽朗大笑，说：“满足，爸爸带你去买！”
白许找零钱给男人，笑说：“谢谢惠顾。”
小女孩的视线落在马扎上的少年身上。
看见少年上衣的徽章标识，小女孩问：
“哥哥，你是Atlantis的学生吗？”
少年：“嗯。”
这声回应直接打开了小女孩的话匣子。
她兴奋地说：“哇，我特别想进Atlantis读书，听说进去的人都能变成精英！我超级想去，但学费实在是太贵了！哥哥你在Atlantis读书，一定也很厉害！”
少年看她几秒，开口道：“Atlantis大学部每年都会提供一百名的免学费名额，你可以试着考进去。”
顿了一下，少年继续说道：“你看起来不蠢。拼不了运气，就拼努力，懂吗？”
“我明白的，谢谢哥哥的鼓励。”
小女孩甜甜地微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她看着少年说：“最近天气变化快，晚上会很冷的。哥哥记得早点回家哦。”
之前看中「旋转木马」的小男孩察觉这边的动静，一扭头，发现「旋转木马」被别人买走了。
他顿时嘴巴一瘪，一屁.股坐地上哇哇狂哭。
小男孩的父亲强硬地抱起孩子，妻子跟在后头，一家人走远了。
小女孩湘湘拉着爸爸的衣摆，对白许和少年说“拜拜”。
男人带女儿们离开。
少年看着他们的背影，说：
“被抱着的那个，智力有问题。”
白许又被吓了一跳，低声说：“你小点声儿！”
少年看向白许：“你没否认我，说明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
白许叹了一口气，说：
“好吧，我也感觉那个小妹妹好像有点不一样，但也不能直接判断人家智力有问题嘛。还好没被人家爸爸听见。”
少年：“听见了会怎么样？”
白许：“他可能会生气啊！”
少年：“为什么会生气？”
白许一脸稀奇地看着少年：“你说他女儿智力不行，你说，他为什么生气？”
“……”
少年转移视线，轻道：“哦。”
“呃……我咋觉得你没明白。”白许说，“我可能问得有点冒昧——你有爸爸吗？哦不，我是指，你爸爸还在这世上吗？”
少年脑海中闪过银京的脸，又迅速抹去，说：
“还活着，或许算有吧。但他没把我当儿子，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认他当我爹。”
听了这话，白许顿时脑补出一个不受父亲待见的小可怜形象。
但，有一个地方需要明确——
“是亲爹吗？”白许问。
少年挑眉，说：“你觉得呢？”
看他表情，白许立马懂了：“那就不是。”
少年不置可否。
白许想拍少年的肩膀。
少年不喜肢体接触，侧肩躲过。
白许的手尬在半空，很快收回来，给自己扇扇风，一边扇一边说：
“小兄弟，没事儿啊，你看我，我的情况比你还难搞——你小小年纪，家里就送你去读Atlantis；我上大学，学费靠贷款，生活费靠自己赚。我有一个养父，有时候，我巴不得没有这个人。他是酒鬼，还是一个没有底线的赌徒，我都怕他哪天盯上我，丢我出去抵债。”
少年沉默。
之后的十五分钟，剩下的几个气球卖到只剩下一个。
白许说：“收摊了。”
少年看着头顶上扎成向日葵的波波球：“还有一个。”
白许一边取下「向日葵」，一边对少年说：
“相见即是缘分，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白许，你呢？”
“……”
又是一阵沉默。
少年缓缓地说：“我，没有名字。”
白许面露疑惑，说：“人怎么会没有名字，更何况你还穿着Atlantis的校服……”
他猛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生你爹的气，玩离家出走啊？”
少年冷漠地说：“你想多了，我没有家。”
白许看他良久，说：“好，我知道了。”
安静了一会儿，白许将「向日葵」递出去，说：“送你，别哭了。”
我哭了吗……
少年抬手，摸到了脸上的湿润。
他抿唇，推开「向日葵」：
“我不是小孩，我不玩玩具。”
白许微笑着说：
“不是只有孩子才有玩乐的权利，适当地保持童心，回归本我，当几次可以撒娇、可以委屈、可以宣泄的小孩，也没什么不好啊。”
少年油盐不进：“我不要。”
白许无奈地笑笑，说：“那这个请你务必收下。”
他将东西塞到少年手里：“坐公交也好，打车也好，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少年低头，手心躺着一张百元纸钞。
默然片刻，少年喃喃道：
“怪不得她会喜欢你。”
真是……令人惊愕的善意。原来她喜欢这款“傻白甜”吗？
少年声音太小，白许没听清，问：
“你说啥？”
少商收拢掌心，将带有温度的纸钞放进衣服口袋。
“我说，谢了。”
——
注：
Atlantis学院：本作品私设，幼、小、初、高、大学一体化精英学院。
本作品纯属虚构，作品中出现的人物、事件、团体等，均为剧情所需设置，请勿代入现实。本作品坚持正确的价值观，切勿模仿不当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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