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是洪茹这死丫头污蔑，我去把她抓来对质。”
洪成叶气的脸色红涨，撸起衣袖，就欲往后院走。
陆缺面色平静地拦住洪成叶，问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洪大公子，你和洪茹关系很熟吗？”
“洪家嫡系血脉已六百余人，这我都管不过来，哪空和大娘身边儿的丫鬟来往。”
这就是说不熟。
但不熟悉，为何一眼认出，字条上字迹是洪茹所书？
陆缺可没说字条是谁写的。
显然，洪成叶在撒谎。
但事情到此愈发扑朔迷离，陆缺还抓不住一点头绪，便没拆穿洪成叶。
陆缺拉着洪成叶道：“洪大公子，稍安勿躁，纸条上东西未必是假。”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大娘！”
“纸条上写的金花益血丹，听过吗？”
洪成叶急欲抓住洪茹对质，证明洪家的清白，不耐烦道：“什么金花益血丹，从来没听过这种丹药。”
“用上界灵根金曜花根炼制的丹药，现如今惟有我们宗和九溪学宫炼制成功，知道的人不多，你都不知道，洪茹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若不是听见了确切名称，她只怕编都编不出来。”
“这…”
“你大娘不止是和三省道院的元婴长老叙旧谈心。”
听完陆缺的分析，洪成叶已经忐忑了起来，又被陆缺目光一扫，愈发惶恐，低着头辩解道：“大娘嫁入洪家二百多年，向来贤良淑德，明辨是非，应该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应该？”
“我去问她。”
“等等！还有一事没跟你说，在当晚灵田发生雷暴之后，你大伯洪行深把周边的帮工全撤下来，当时那边区域没人。或许是你大伯心地仁善，担忧出现更多的伤亡，但在那段时间里，有机可乘。”
陆缺神色复杂地叹了一声，“我不希望洪家出事，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也像是你大娘以紫霄雷丸制造雷暴，又趁灵田周边无人，悄无声息地收割了那三成扶摇草。”
“这都是猜测…”
“如果从她身上找到金花益血丹呢？”
洪成叶默然。
现如今的金花益血丹，还是由上界的金曜花根炼制，弥足珍贵，三省道院都未必有多少，倘若真是一下给了洪家一百枚，任谁也会觉得他们已经暗中串通。
参合宫愿意分一枝原灵果的灵枝，给洪家培育，甚至在洪家仅有两人进入北冕仙城的情况下，分地灵浆仍分给洪家十八滴，在五大宗中算是很厚道，洪家这边儿在当白眼狼的话，黎鸢绝不会容他们。
结果可以想象。
洪成叶急呼一口气：“咱们去找我大娘对质。”
陆缺点点头，喊还在问苏萱等人：“苏萱，问话可以停了，留十几份就行，咱们过去找洪夫人。”
“啊？找那…”
苏萱不明就里，但也只是出门在外，一个习惯性的妞字没说出口。
随后。
由洪成叶在前面带路，也不管避讳不避讳的，径直进入穆青罗居住的院落。落云山庄里的各个院落皆有名称，她的住地方叫染翠芳，种了几株芭蕉，布局静雅，入院是道海棠门，两边提了半阙诗：
冷烛无烟绿腊干，芳心犹卷怯春寒。
很有几分才女气息。
陆缺等人进入染翠芳，穆青罗正在挨着芭蕉的小亭子整理账目，长发如瀑，腰身一束，看起来娴静美好。
洪茹抱着算盘侍候在旁边儿。
而穆青罗整理账目，也是为了陆缺等人证明，洪家并没有把那三成扶摇草卖给三省道院。
听见脚步声，穆青罗抚纤细腰肢起身，表示抱歉道：“账目记得有点乱，还没有完全整理好，请陆司职稍等片刻。”
陆缺没有开口。
洪成叶面色犹豫，不忍心开口，好半晌后才道：“大娘，您是不是收过三省道院的东西？”
穆青罗兀自风轻云淡：“的确收过朗姐姐送的刺绣和瑶琴。”
“丹药…我说金花益血丹…”
听到金花益血丹五字，穆青罗的眼眸掠过了一丝不自然的涟漪：“没有，我没听过这种丹药。”
洪成叶猛一咬牙：“洪茹说你收了，而且是一百枚。”
陆缺解释道：“金花益血丹是去年才炼制成功的，成功率不足三成，很珍贵，三省道院本身不能炼制，还是九溪学宫给他们分的。”
“我不懂你们说什么…”穆青罗笑着拨了拨耳畔青丝，并下意识地摸索腕上玉镯，又将脸庞转向洪茹，“你怎么跟人乱说？”
洪茹好像非常精明，抱着算盘，就跑到了陆缺等人身后：“我没有乱说，夫人的确收了朗姑姑一百枚金花益血丹和两枚紫霄雷丸，我亲耳听见的。”
“你…”
“你们当时还谈论，让洪家迁出一支，到距州去发展。”
穆青罗眼神变冷道：“贱婢。”
洪茹反唇相讥：“老家主曾叮嘱，洪家一心一意的跟着参合宫，纵然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也能保家族长盛不衰。洪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让你威胁到洪家存亡。”
“你懂什么！”
穆青罗捏着手指，娇媚的面容已经有点破相的趋势。
洪成叶满脸沮丧地接话：“大娘，你真的和三省道院做了买卖，那场雷暴，也是您用紫霄雷丸制造出来的？”
“成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和这几个参合宫的拼了就是。“
“大娘——”
“在参合宫治下，咱们洪家的发展始终会被制约，不如换个地方。大娘告诉你，九溪学宫如今已经培育出金曜花根，可以批量炼制金花益血丹，这点参合宫做不到，咱们洪家往后跟着九溪学宫，会有更大的发展前景。”
洪成叶闭着眼道：“大娘，您糊涂！参合宫待咱们洪家不薄！”
穆青罗翻袖捏住一枚紫色丹丸：“你身为家主还畏手畏脚，洪家如何壮大，咱们杀了这几天，立即举家迁移就是，三省道院已经为咱们准备好地方。”
陆缺听到这里，已经基本理清来龙去脉，但跟穆青罗说并不一样。
他指了指穆青罗手里的丹丸道：“洪夫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目的其实是想弄死洪成叶。要弄死洪大公子，悄悄抹了他的脖子就得了，不用说这么多谎话。”
穆青罗脸色大变：“胡扯！”
“洪茹交给我的纸条，也是你授意她传递给我的。”
“你…”
“你有元婴的修为，真跟三省道院元婴长老朗红英密谋结盟，怎么可能让一个筑基后期听墙根？再者我前脚来落云山庄，洪茹后脚就把有关扶摇草的信息传递过来，明显是早就做过准备的，事情太顺太巧，必有蹊跷。”
陆缺往前迈出几步，“你生怕，我们不知道你的咫尺空间藏有金花益血丹，对话之间，还故意去抹玉镯状的咫尺空间。”
沉默片刻，穆青罗脸色松弛下来：“陆司职比传闻的更聪慧。”
“你故意暴露自己，是要把身为家主的洪成叶和整个洪家都拖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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