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刚硬正直的苏定方，李靖叹了一口气：哎，到底是一起拼过命的老兄弟，能帮就帮一把。
“定方，你可知将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做人得懂得变通。这次多报点军功，后面打了胜仗再少报点呗？这样一来，杀敌的总数不变，有何不可？”
看到苏定方还是不理解，李靖继续解释道：
“定方，一般来说呢，立十个功才能抵住一次失败。这世上哪里有常胜将军？谁能保证永远不犯错？谁能保证一直打胜仗？没有，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纵然再牛逼的人，也有弱点，也有松懈的时刻。自古以来，这世上之所以有常胜将军，就是因为脑子好使罢了。
“大帅，你的常胜将军难道也是……………”
李靖：“………………”
操，这厮是不是在装疯卖傻？怎么突然之间脑子会转弯了？
“混蛋，老子的常胜将军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
“是，是，大帅说的是。大帅，现在兄弟们士气低落，咱们接下来咋办？”苏定方到底不是傻子，孰轻孰重还拎得清。
“等，等张牧他们过来。那几个王八蛋虽然整天没有个正行，但是他们鼓舞士气的本事不小。”
“他们？他们能懂什么鼓舞士气？”苏定方对于张小瑜他们的虎贲军一直瞧不上眼。
“定方，你可别小看了他们，关键时刻他们有用。你有没有发现他们虎贲军和我们兄弟的不同之处？”
听到李靖这话，苏定方直接傻眼。“不同的地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都是两个胳膊架个脑袋，两条大腿夹条小腿，一个鸟样。”
“他们都是十七八岁的愣头青年轻人，这就是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的地方。我们这帮兄弟，大多数都是当年跟我们一起的老兄弟，最年轻人也得近三十来岁，年纪大的都快要奔四，这就是差别。”
看到苏定方还是一脸懵逼，李靖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定方，你现在和当年刚参军时一样吗？”
听到李靖这话，苏定方秒懂。“大帅，你是说…………”
“没错，就是这样。当年刚参军时，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天天想的就是怎么建功立业。现在呢？别说你我兄弟二人，就是那帮老兄弟，他们谁不是功劳在身？谁不是有妻儿老小？谁不是仗着前些年打下的功劳，小日子过的有滋有润？谁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他们还能像当年那样奋力杀敌吗？”
李靖这话，苏定方不是不明白。
人就是这样，在吃不饱肚子时只有一个烦恼。当肚子吃饱了，那就会有无数个烦恼。
以前什么都没有，脑海里想的就是怎么杀敌建功立业。
现在功劳有了，钱财也有，还有媳妇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杀敌建功立业绝对不是第一目标，第一目标绝对是保住自己姓名。
万一自己折在这了，那自己半辈子辛辛苦苦积攒下的一切岂不是都要便宜他人？
“大帅，你的意思是三万虎贲军堪当大任？可他们只是新军。”
“他们不是新军，张牧不是傻子，相反，张牧很聪明。他虽然只带了三万虎贲军过来，可是虎贲军有五万，那两万新军他没带。现在张牧带的三万虎贲军，那都是出征过西域和岭南，安南的老兵。因为陛下想熬年纪轻轻的张牧锐气，所以，虎贲军全军上下都没有什么功劳。年轻，容易冲动。没有功劳，不把任何人放眼里，这种人最能提升士气。”
此时苏定方释怀了，自己混不好是有原因的，这么粗浅的道理，还需要李靖明说自己才明白，太不应该。
虽然自己手下那帮人都是老将，可是他们都是打国内王世充，刘黑闼，窦建德之流，很少跟异族人打仗。
现在第一仗下来，双方互有折损，直接把以前的种种心理优势给打没，谁不心里打鼓？这样一来，势必士气低落。
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士气，必须靠没有军功，一心想干仗的虎贲军。
“大帅，那我们就等，张牧他们也应该快到了吧？”
“明天他们就会到，最迟也是太阳落山之前就能到。”李靖说完，直接拉着苏定方坐下喝茶。
“定方，你说说看，这次怎么回事？你可是老将，在那帮老将中又年轻，属于是当打之年，这次怎么会把仗打成这样？难不成是这几年没打仗，酒色掏空了你的身体？”
“大帅，如果末将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这次也不会答应做你的急先锋。大帅，这次我们遇到硬茬了。”
“硬茬？东突厥人的战斗力真的这么强？要知道我们这支军队可是陛下掏空家底打造的重骑兵。难不成东突厥骑兵真的恐怖如斯？连我们掏空家底打造的重骑兵都压制不住？”
“大帅，不尽其然。东突厥的骑兵虽然厉害，可是和我们重骑兵相比还是有些差距。末将这次之所以没有打出理想的成绩，就是因为他们阵中有个神箭手。末将这条胳膊就是拜那神箭手所赐。还有，末将手下五十偏将，被那神箭手射死过半，负伤还有十几个。”
“什么？东突厥竟然有此等人才？”听到苏定方这话，李靖大吃一惊。
李靖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大大小小战役不知道打过多少。阵中有个神箭手意味着着什么，李靖再清楚不过。
虽然一人之力有限，杀不了多少人。可是如果没有一个能压制住人家神箭手的人物存在，那这仗还真不好打。
人家神箭手专盯自己这边将军射，只要将军被射下马，那接下来谁指挥打仗？士气岂不是一蹶不振？！
“我们阵中有谁能压制住那人？”
“没有。”苏定方说完，想了一下，又接口说道：
“不但我们阵中没有能压制住那人的人才，就是我们大唐也没有，至少我在大唐没见到过这样的人才。”
“一个都没有？”
“真没有，除非当年的白衣神箭王伯当重生。”
苏定方说的白衣神箭王伯当，李靖不是不知道。
在当年那个乱世，白衣神箭王伯当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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