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仪当时就傻眼了。
按照位份，她只是一个区区昭仪，云妃在她之上，她无礼地说出那种话，被太后问罪也理所应当。
但她仔细一想，自己口无遮拦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若不是云妃动手在先，她怎么会急着为柔贵妃出气呢？
她一个哆嗦抬起头，仓皇解释道：“太后娘娘，您误会了，是云妃对柔贵妃下手，她……恶意推搡，要不是妾身眼疾手快，柔贵妃都被她推到在地了！”
容昭仪为自己刚才的说辞开脱着。
从她的角度，的确是看不到顾江漓对柔贵妃下手，听到柔贵妃惨叫，又见她步伐不稳，所以才说是顾江漓恶意推了柔贵妃。
太后听完，神色有些不耐烦：“容昭仪，在这后宫，口不择言，是该要吃苦头的。云妃位份在你之上，你对她毫无敬意，这便是你一罪。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他想独宠谁，是他的意愿，后宫之人，无人可以干涉，你说皇帝因为独宠云妃而是非不分，背后议论君王，扰乱皇帝威名，是为二罪。
“两罪并罚，你，该打。
“二十板子，打嘴还是打手，你自己选吧。”
后宫的板子与审犯人时候的板子不同，后宫的板子其实就是个厚厚的小竹板，只有小手臂那么长，约莫一根手指那么厚。
听说会打的嬷嬷一板子下去，皮肤就能肿起来。
这一般是宫中娘娘偷偷教训宫人的工具，很少有妃嫔受到这种处罚的。
今天当着这么多后宫妃子的面，无论打手还是打嘴，都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惩罚了，而是一种心灵上的侮辱啊。
容昭仪僵硬地吞下一口唾沫，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当时就哭了出来。
“太后娘娘，妾身错了，妾身不该议论陛下，妾身是无意的，请太后娘娘恕罪啊……”
她哭得伤心，太后却很厌烦，“既然你不想选，那就哀家替你选。来人，掌嘴！”
太后身边的嬷嬷立马站出来，那板子像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威风凛凛地走到容昭仪面前，毫不留情地就打下去。
竹板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又沉又响，每打一下身边的那些个妃子们就抖一下。
容昭仪起初还哭着说几句求饶的话，可很快嘴巴肿起来了，便就只能哭，说不出话了。
一旁的柔贵妃忍不住了，她梨花带雨，委屈又难过，哽咽说道：“太后娘娘恕罪，容昭仪也是为了妾身才冲动说话的，还请太后娘娘饶了她吧！”
任由柔贵妃和容昭仪哭得再难过，太后也不为所动，冷眼看着容昭仪的二十个板子打完。
二十个板子花费不了太多时间，容昭仪的嘴早已红肿起来，嘴角的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滴。
一个月内，她是很难用那张嘴说出难听的话了。
柔贵妃看不下去，心中的委屈和愤恨更甚，看向顾江漓的眼神中都透露了不少怨气。
她立马磕头，哭诉着：“不知妾身到底哪里得罪了云妃妹妹，使得妹妹方才在我腰间下如此重手，容昭仪见我痛得难过，气不过才说了一些胡话，可云妃妹妹难道就一点错也没有吗？”
柔贵妃把错都怪在了顾江漓的身上。
太后冷哼一声，脸瞬间黑了下来：“云妃是什么性子，哀家心里清楚！她进宫不过短短三个月，能与你柔贵妃结下什么仇怨？无缘无故，她怎会对你下黑手？”
太后的语气明显比刚刚更生气了。
柔贵妃喉头一哽，差点忘了该说什么。
最大的原因是她从没见过太后现在这般生气的模样。
太后原本就是平易近人的人，这些年上山祈福，心性更加温和，可今日怒目圆睁，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尖利。
柔贵妃愣了愣神，掐了掐自己的手，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太后娘娘，许是……之前永宁宫几个宫女受罚一事让云妃妹妹对妾身生了嫌隙，妾身已经向她解释过了，没想到，云妃妹妹还是认为我有意为难。”
她一边流泪一边说，看起来楚楚可怜，无辜极了。
但她这副样子还是无法打动太后。
太后冷着脸，问：“永宁宫宫女受罚所为何事？”
顾江漓找准机会，在柔贵妃开口之前插话进来，把那天永宁宫宫女挨打一事徐徐道来。
她将事态原原本本的还原了，但是在适当的时候添油加醋了一些。
说完以后，柔贵妃和容昭仪俨然成了一个专程去永宁宫找顾江漓麻烦，但是没碰上顾江漓，只能拿她的手下人出气的恶毒妃子形象。
太后听得认真，最后一拍椅子，大呵一声：“柔贵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给你贵妃之位，不是让你随意欺负宫中宫女的！”
柔贵妃身子一抖，双眼不安地抖动着，“太后娘娘，妾身并非有意针对永宁宫的宫女，是那几个宫女礼数不周，妾身只是代云妃妹妹教训她们一下。”
顾江漓轻轻笑道：“真是苦了柔贵妃代为教训呢，只是，妾身听说，后宫之中，唯有执掌凤印的皇后才有处置别宫宫人的权利吧，是柔贵妃的清德宫宫人不服管教吗？让您到永宁宫耍威风？
“我永宁宫的宫人即便有错，也是由我这个永宁宫之主来惩治，再不济，太后娘娘还在，若我宫中的下人当真做了什么无礼之事，也该由太后娘娘从旁管教，何时轮得到柔贵妃动手了？
“贵妃娘娘方才话里话外还在说埋怨妾身不曾日日向您请安，仔细想来，您一直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人自居，恐怕已经对凤印垂涎已久了吧？”
柔贵妃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显现出了万般慌乱之色。
她再也无法顾及不到平日里端庄大方的形象，两只手不停在胸前摇摆，试图否认顾江漓说的话。
这些话，要是方才说说，她可能也就糊弄一下，不会当回事的，可现在说给太后听了可就完全不同了啊！
她又急又慌，一开口连声音也忍不住颤抖：
“不不不，太后娘娘，不是这样的。妾身自陛下还是皇子之时就跟在他身边，一心只想着做对陛下好的事情，从不敢肖想凤位。云妃妹妹此言是胡乱臆测的，妾身绝无这种想法啊，请太后娘娘明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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