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冬一直维持的和煦笑容不见了，一瞬间他很想发作，不过想想还是忍了。
“闫院长，对不起啊，我才刚搬进来没多久，好多家具都没置办齐全。下次，下次您来的时候我一定买沙发！”汤锦兰一边急急忙忙地道歉，一边把闫冬拉起来。
闫冬扯了扯嘴角，牵强地安慰道：“我没事。”
不过他的声音像是大雪渣子一样透着冷，任谁都能听出闫院长此时心情很差。
汤锦兰拿了两个坐垫递给闫冬，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客人倒水。
“闫院长，你要喝水还是饮料？我家又速溶咖啡和可乐。”汤锦兰想了想，讨好地问道。
“速溶咖啡。谢谢。”
汤锦兰马上小跑着进厨房，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自己三个星期前从前同事家蹭的速溶咖啡。其实家里只有一袋咖啡和一听可乐，可乐还是前段时间超市兑奖中的。
她只是为了说出来显得体面一点，没想到对方真要喝。
汤锦兰一边在心里埋怨这位闫院长事情真多，一边洗杯子、烧热水，完全没有意识到闫冬从客厅悄无声息地跟过来了。
闫冬手持一把匕首，朝背对着自己的汤锦兰缓缓地举起来，他打算给汤锦兰来一下。不用死，但一定要痛，痛到让汤锦梅心疼。
就在此时，大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闫冬立刻收起了手里的家伙，装作若无其事。
“来了！”汤锦兰回头冲着大门口喊道，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
一回头就看见闫冬正在装模作样地研究她家的微波炉。
“闫院长，您先去客厅做一下，等水开了我就把咖啡给您端过去。”汤锦兰以为对方等的不耐烦了，说道，“我先去看看谁来了。”
她把洗完的手在睡衣上蹭了蹭，招呼了一下闫冬，就去门口开门。
晚饭前汤锦兰接到玄音的电话，说会派一个女店员来贴身保护她。汤锦兰以为那人明天才来，不过看见门口的妙果，她马上反应过来。
汤锦兰请妙果进门时说：“你是玄音推荐来保护我的妙果姑娘吧？天都这么晚了，还以为你会明天才来。那个，不好意思啊，家里还没买拖鞋。”
这个细节实在太尴尬了，但是谁能想到自己这种社恐患者会在短短一个月内，在新家接待这么多人？汤锦兰决定明天就去买拖鞋！
“没事，我光着脚就行。唉，你家这会儿有客人啊？”
妙果扫了一眼门口那双明显不属于汤锦兰的男士拖鞋，想起玄音说了汤锦兰还是单身，问道。
说完，她就看见已经坐在客厅坐垫上的闫冬。
闫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闫冬不认识玄音，但他认识妙果。在之前某次妙果单独处理委托的时候，两人交过手，要不是靠当初还活着的祖父续命，闫冬已经去见闫家列祖列宗了。
不过看妙果这样子，好像没有认出自己。闫冬赶紧低下头，假装不认识对方。
“汤小姐，既然你有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改日再登门做家访，告辞。”说完，他就低着头穿好鞋，匆忙离去。
闫冬走的很快，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
妙果忍不住多看了那个背影两眼，她总觉得对方的长相和气息很熟悉，以前应该遇到过。可惜妙果在记人记事这方面堪称全书店倒数，她愣是没有认出来闫冬。
妙果来这里也没什么特别具体的任务，就是保证汤锦兰不会有生命危险。
没事干的两人一起看起了电视剧，一边看一边聊天。一聊才发现，两人对电视剧里的很多事情看法都一致。妙果和汤锦兰干脆也不看电视剧了，两人一起坐在坐垫上靠着聊天。
两个女生漫无边际地聊着，居然越聊越合拍。聊到高兴的时候，汤锦兰跳起来，要找一壶酒和妙果一起喝。
“听说那壶酒叫女儿红，是我和我姐姐出生的时候，爸爸按照我们那儿的习俗，分别埋了两壶进了土里。这酒啊，说定了要等我出嫁的时候才能挖出来，然后作为陪嫁跟着我去婆家。不过后来我家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来南平市就把这两壶酒给带上了。一直没舍得开，今天认识你高兴，咱们酒逢知己千杯少！”
汤锦兰把衣柜底下被一堆衣服遮住的一个塑料箱子拖了出来，里面放着两壶被塑料泡沫包得严严实实的女儿红。她把泡沫上贴着粉色小爱心贴纸的那壶抱出来。
这是属于汤锦兰的女儿红。
她扔掉塑料泡沫，拿出两个茶杯给满上酒。一杯给了妙果，一杯自己小口咂摸。
“今年太魔幻了，又是疫情又是见鬼的，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喝！咱们大口喝酒，不醉无归！”汤锦兰说到最后，几乎哭着喊出来的。
她最近压力实在太大了，一向准时的姨妈已经一个月没报道了。前天回家路上买了临期的海鲜炒饭，结果吃饭胃痛的死去活来。想吃药，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才想起来家里最后一片止痛药和胃药早就吃完了，自己却一直没买。昨天晚上为了给玄音打电话，她没睡好，脖子落枕了，到现在还痛的要命。
更不用说，还被大师告知自己的姐姐已经不是自己的姐姐了，有个无仇无怨的魔虎视眈眈想要干掉自己。
刚刚还在闫冬帅哥面前出糗。
家里连双拖鞋都拿不出来招待客人。
……
成年人的崩溃就是这么悄无声息。这壶女儿红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时此刻的汤锦兰哭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妙果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抱着她不停说：“一切都会好的，一定都会好的。”
这个夜晚，在莫道小区四栋四零四发生的一切，有些温暖。
再说玄音，他晚上去了一趟和南平市大大小小的官员的梦境。这些人有个特点，就是和莫道小区挖地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这件事上都多多少少有一些发言权。
玄音不擅长恐吓别人，他只说了，如果不照做，南平市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之所以没有把话说实了，是因为玄音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真的发生。灭个人造魔而已，玄音不想牵连到无辜的南平市百姓。
在梦里把这一众官员吓得够呛，他才满意地离开。即使再无神论，梦见了有神明指名道姓地嘱托一件事情，梦里的一切还那么清楚，谁都不无法不认真考虑。华夏有句老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特别是有些关系好的人，第二天早上一交流，发现昨晚做的梦都大同小异时，再半信半疑的人也彻底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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