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秦政房内。
秦方昂三兄弟围着炉子坐下。
钟九拿着一封书信放在秦政面前後便离开。
房内就秦政父子四人。
秦方载用钳子在火炉里夹出数个拳头般大小的山药豆。
秦政将面前的信封推到了左手边坐着的秦方昂。
“你先看看。”
秦方昂狐疑，拿起信打开看了看。
秦方载剥着山药豆的皮，随手递给秦政，好奇地问道：“爹，是不是秦游秦重写的信。”
秦政接过秦方载手里剥好的山药豆，并没有应声。
秦方载自讨没趣，撇嘴拿起一个山药豆剥了起来。
“爹，这事是真是假？？”
秦方昂放下手中的信，面色凝重地看着秦政问了一句。
“啥啊！！”
嘴里嚼着山药豆的秦方载好奇地把头凑了过去，迅速看着信上的内容。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这真是唐柱做的？？”
秦政瞪了秦方载一眼，声音平和地说道：“胡岑在大同遇刺这事虽然不了了之，但唐柱想拿秦游为借口来打击秦家却是真的。
老大，老二，我经常叫你们多做事少说话。
但这不代表我们秦家怕事，唐柱用心险恶，是时候推他一把了。”
“明日朝会以太原程家、宋家、杜家、乔家为由，请求陛下彻查这四家账目。
至于信中所言，你心知肚明即可，万不能亲自开口说出来，免遭猜忌。”
秦政接连开口，一双眼睛仿佛有洞察万物的能力。
秦方昂点头答应，就算秦政不说他也会找机会做的。
秦方行拿过秦方昂面前的信看了一遍后，也是一脸的凝重。
“唐柱家中所行诸事皆有不法，若是曝露，难逃杀身之祸。”
秦方载呵呵冷笑道：“他死就死呗，正好可以让我大哥去当这个首辅。”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秦政嗔怒。
秦方载撇嘴，低头不说话，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大哥秦方昂入阁才两年多，现在可是内阁的第二把交椅。
唐柱下台必然是秦方昂顶上。
届时秦方昂不仅仅是大魏历史上第一个四十七岁入阁的人，也是大魏史上第一个五十岁的首辅。
相比之前五十岁入内阁的范自珍。
秦方昂完完全全可以称作大魏史上最年轻的首辅。
秦政接着说道：“老大，唐柱自寻死路，内阁七个阁臣中，有六人和他关系最为密切。
他若出事，以陛下的性格必然会罢黜他们，届时你要顶住压力，莫要弄得朝局动荡。”
“儿子省得！！”秦方昂郑重地点头。
大魏皇帝心思难猜，是大魏历代君主中最为难伺候的一位。
这也是在先帝死后，当时的首辅常正卿要矫诏的主要原因。
翌日。
朝会上。
唐柱老态龙钟地站在文官的最前方，秦方昂站在他的右侧。
皇帝出现后。
唐柱领头，带着文武百官行礼。
皇帝神色平静地展开双手，沉声道：“诸卿家免礼。”
唐柱抬头，率先开口，“启禀陛下，今年年初大魏虽然天灾不断，但未波及太多地方。
今年各地粮食亦是大丰收，内阁在秋收之际就着各地征收税赋。
共计粮食超二百万石，钱共六百八十余万贯，其余丝绢等共五十万匹。”
皇帝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开口称赞道：“仓廪实天下安，全赖唐首辅之功劳。”
唐柱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他忽然跪下拱手道：“臣愧不敢当，这都是陛下和朝廷诸公的功劳。”
皇帝看唐柱突然下跪，眉头微微一蹙，笑道：“首辅过谦了，自你执掌内阁以来，诸事大小皆有你做主，朕也难得清闲了许久。”
这话听着是在夸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人精，当即就听出了皇帝口中的挤兑之意。
唐柱也不例外，他惶恐地开口道：“陛下，臣如今老迈，恳请陛下允许臣辞官回乡颐养天年。”
最近朝廷内外的风声他都知晓，这个时候以退为进来试探皇帝的态度。
皇帝听见他要辞官，当即不悦地摆手道：“不准。”
说完便吩咐道：“来人，把首辅扶起来，赐座！！”
文武百官看着坐下的唐柱，心想他圣眷正浓。
就在这个时候，秦方昂出班拱手道：“启禀陛下，臣有所奏！”
皇帝挑眉，心想秦方昂出班做什么？
他点头，“准奏！！”
“陛下，商税乃大魏赋税重中之重，当遣人严查太原程家、宋家、杜家、乔家账目。
此四家之人起初就在左云犯下偷税漏税和贿赂官员之罪。
又因左云县令执法严明而心生怨念，恶意重伤左云县令。
臣以为刺杀朝廷重臣的和他们有着莫大关系。”
这话一出。
文武百官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一人身上，就连唐柱也不善地看着他。
秦方昂面不改色，显得云淡风轻。
皇帝蹙眉，秦方昂这是冲着唐柱来的。
他深深地看了秦方昂一眼。
秦方昂在内阁之所以稳如泰山，一方面是他的原因。
他不可能让内阁只有一个声音。
另一方面，秦方昂的能力的确出众，内阁谁都能少，唯独不能少了秦方昂。
此外，秦方昂说这事他也能理解。
毕竟秦游是他儿子，被人这般侮辱，作为父亲该出这口气。
理清这个关系后，皇帝直接看向坐着的唐柱。
“唐首辅，你怎么看？”
唐柱此时脸色已经恢复往常，但心里却十分气愤。
他起身拱手道：“回陛下，程家、宋家、杜家、乔家在左云偷税漏税理应受到惩罚。
但秦次辅说他们刺杀朝廷重臣却是子虚乌有，请陛下明察。”
皇帝眼眸微眯。
唐柱避重就轻，让他十分恼怒。
这时。
有御史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首辅说得不对，胡大人奉皇命巡抚大同。
然此前弹劾左云县令在左云骗取民财，滥用律法已被证实是子虚乌有。
而传播这些言论的就是这四家。
这四家如此不折手段地去污蔑地方官吏，已触犯大魏律法。
他们完全有刺杀胡大人的动机。
唐首辅之所以为他们辩解，只因程家与其是亲家。”
唐柱猛地回头，目光不善地看着这个开口的御史。
这每一句每个字都让他感到如芒在背。
这御史说完，当即跪在地上，从袖口取出一份折子双手举过头顶高呼。
“陛下，臣弹劾唐柱谋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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