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正常的商业谈判，也少不了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
何况这种涉及到生死存亡的谈判。
双方必然会尽可能地争取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新世界基地的会议室里，谈判非常激烈。
“现在旧大陆情况非常不妙，七天前的最新情报，南大陆神圣教廷那边已经下达了开拓令，允许三大王国的贵族来旧大陆开发领地，征伐新领地建国。也就是说，现在旧大陆已经被南大陆的人默认为他们的领土了。现在三大王国必定倾尽全力。他们派来旧大陆的人也不仅仅是猎人和雇佣兵，还有大量的精锐军队。我们联盟军面对的压力比之前大了百倍.”
“而且东荒战事这边，之前只是红龙王国的鸢尾花军团当主攻军团。但现在不一样了，教廷下令三大王室都必须参与，未来东荒的处境会非常糟糕.”
“所以我们希望和贵方达成更深入的战略同盟，共同开发研究机械科技宋先生，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这是一个只有联盟军和新世界高层参与的会议。
圆桌上只有八人。
联盟军一方来了三人，一身白色司令军装英姿飒爽的卡特琳娜，狮心家的老家主「银眼狮子」卡蒙，还有目前盟军副司令大将罗格斯。
新世界这边，就是穿着燕尾服的胖子宋璨，总是一丝不苟黑西服的鸠先生，还有机械师联盟的总会长道格拉斯，最后就是董七。
七人都是的谈判双方最核心的管理层。
而在此之外，还有一个闲人。
就是季寻。
这种两个大势力的谈判，按理说过季寻完全是局外人，而且整个谈判过程他都一句话没说。
就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着。
但偏偏，他的存在至关重要。
他更像是一个公证人，见证者。
谈判双方在某些激烈的问题上有分歧的问题，眼见着就要争执，但开口双方不约而同瞥一眼季寻，就会微妙地变得缓和。
特别是一些需要信任基础的提议，只要季寻没说话，都能顺利达成。
他像是比任何契约都管用，代表了双方沟通的桥梁和信任基础。
要谈的内容涉及到了太多内容。
这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
卡特琳娜在谈判桌上表现得非常强势。
现在她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质越发凝练。
哪怕因为季寻在场，她有刻意收敛，但那种专属帝王的无形霸道威压依旧让整个会议室隐隐呼吸凝滞。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优秀的谈判家。
可作为谈判的对手，就觉得有些压力山大了。
宋璨那胖乎乎的脸上已经满是细汗。
整个谈判过程，他真就全程被压着。
他不敢想如果没有季寻在，这位银雾玫瑰会何等强势。
毕竟对方说的也没错，双方是相互依存，唇亡齿寒的关系。
那些合作的要求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战时必要的手段。
但现在宋家的核心机械科技研发已经归到了“新世界机械城”这个独立的组织。
机械师们并不希望被老旧的权利制度约束。
而强大的机械科技必然代表了强大战斗能力，如果不被权力掌控，这本就冲突。
所以其他的合作条款都还好说。
这个问题上，谈判一直僵持着。
季寻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双方都是朋友，他知道自己开口，双方任何一方会退步达成合作。
但这样一来，就干预了某些原本的的因果线。
季寻如今的我即世界的能力已经能推演到很远很远之后的事情。
他当然看得到，双方的提议都各有利弊。
从短时间看来，卡特琳娜的提议是合理可行的。
军方掌控了科技研发和所有资源，必然能更高效地调度和对战争有正面影响；但这样一来，一切研发和资源都会以军工为需求偏向，这对科技发展本就有巨大束缚，还有诸多权力腐蚀的隐患。
就好比曾经强大的塔伦王朝，明明奥古斯都王朝拥有像是泰坦战甲那种大杀器，但因为权利集中在掌权者身上，因为疯王的些个人原因，最终没能量产，还带到了陵墓里。
所以从长远来看，独立的新世界确实是更好。
这样的科技树才会无限制地成长，未来必然会诞生出一个崭新的科技文明。
季寻就这样默默地听着。
只是做个见证，也不会插口任何谈判内容。
双方本就是平等正义，相互尊重，合作共赢的关系。
所以就这样僵持着了。
从中午谈到晚上。
谈判虽然最终还是没能完全完全的谈成，但九成合作提议都通过了，也算达成了目的。
剩下的，那就以后慢慢再谈。
下了谈判桌的卡特琳娜就没那么强势了，有季寻在场，她展现了一个贵族小姐应该有的优雅淑女一面。
而宋璨也尽了地主之谊，带着联盟军的高层参观了机械工坊，还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接待晚宴。
晚上八点。
晚宴结束。
战时的晚宴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排场，大多机械师们也不喜欢这种应酬。
说是晚宴，更像是一个工作安排会议。
谈完正事儿之后，众人早早散场。
人走的差不多了，宴会厅的主桌上，季寻和董七留了下来。
小伊凡胃口正好，正在胡吃海喝。
而不远处卡特琳娜也和宋家几个高层谈完了事儿，拿着高脚杯走了过来。
她就径直坐在了季寻身边，表情微微戏谑，问道：“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语气像是朋友打招呼，但明显有些古怪。
说着，这位狮心家小姐瞥了一眼董七。
“卡特小姐，好久不见。”
季寻轻笑一声，听出了她这话里有话。
算起来两人上次见面还是一个多月前，算不得太久。
不过之前卡特琳娜通过传送阵过来第一时间就由宋璨接洽，后来一直在谈公事儿，两人也确实没机会单独聊聊。
两人本就已经很熟，见面怎么都不可能生分。
但不算胡吃海喝的小伊凡，一桌上有三个人，气氛就略微有点奇怪了。
一旁的董七当然知道季寻和卡特琳娜的关系。
不过黑帮出生的她可半点没介意季寻有几个女伴。
哪怕十个八个，又或者一堆情人.这在她看来再正常不过。
唯一算是介意的，就是眼前这个狮心家小姐有些太过光芒四射了。
出生、身份、外貌、气质、身段.完全无可挑剔。
总归是有些比较的。
卡特琳娜巧妙地把目光转向了伊凡，轻抚着小萝莉的脑袋：“小伊凡，好久不见了呀。”
伊凡一路跟着季寻混吃混喝，和卡特琳娜当然也很熟。
听着这话，她连忙乖巧而礼貌地回应道：“卡特姐姐好”
不过说话的时候正好满嘴塞着食物，强行咽下去差点没噎着。
卡特琳娜笑着帮她拍了拍背，这丫头才继续开心埋头吃着。
朋友见面，本来有很多话要说。
可桌子上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卡特琳娜晶眸掠过季寻和董七的脸，似乎觉得也挺有趣，眉角弯弯道：“南大陆那边的动作很大，有些情报要给你说我们换个地方聊？”
季寻当然觉得无所谓：“好啊。”
这酒会确实不太适合聊天。
看似宴会厅没什么人了，但卡特琳娜一上桌，时不时就有八卦的目光看了过来。
一个联盟军总司令，一个最耀眼的机械师，还有一个季寻。
三人的身份哪怕是什么关系都不是，坐一起都会给足人话题感。
何况宴会厅的都是双方高层，他们都知道三人的关系。
这就让众人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了。
像是远处宋璨那胖子，看似在聊正事儿，可那一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小眼儿，时不时地就朝着他们这边瞄。
谈判桌上大汗淋漓，现在吃瓜，看得他心头舒畅。
旁人都以为这桌的气氛会很尴尬。
然而作为事主的季寻三人，心态反而都很平稳。
卡特琳娜确实有正事儿要说，单独带走季寻也不合适。
她很巧妙地把目光投向了没说话的董七身上，问道：“琪琪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去你们那儿坐坐？”
这个“你们”就很微妙。
这一说，把自己立在了关系稍为生分的第三人位置上，也巧妙化解了某种尴尬。
董七当然不介意，只觉得对方挺有客气，也回应道：“当然。不过我公寓堆了很多机械，很杂乱的.如果卡特小姐不介意，我是很欢迎的。”
说来命运也很神奇。
三人也曾经有过一次这样都在场的经历，也是董七第一次认识这位狮心家小姐。
就是在洪楼。
当初卡特琳娜女扮男装来洪楼找茬儿，然后和秦如是赌斗，结果脱了个干净。
第一次的印象原本算不上愉快的。
但现在现在看起来，也算盟友了。
董七的性格很直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会装作喜欢。
真要说，抛开其他的不论，她对卡特琳娜的其实印象不错的。
联盟军在旧大陆那么恶劣环境中生存下来，这个总司令功不可没。
英武十足。
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能做到这一步，怎么都让人敬佩的。
卡特琳娜听着这话，又瞥了一眼季寻，温柔一笑：“那就打扰了。”
不多时，三人回到了董七的公寓。
进入工坊之后，卡特琳娜也着实被董七的工作室给惊到了。
之前只是听说董七是最厉害的战斗机械师，但看到工作室里的的那些机械和设备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远远没那么简单。
工作室的处处细节就足以看出一个机械师对自己梦想的热爱。
董七的本就单纯，稍微聊几句就能看出心性。
卡特琳娜对季寻这个早有耳闻的亲密朋友也有了一个更直观的印象，很不错。
进入公寓之后。
没有预想的任何尴尬。
卡特琳娜一下子就被那些机械吸引了目光。
没了旁人，她也完全褪去了总司令的光环，像是一个亲和力十足的贵族小姐，由衷地感慨那些神奇的机械。
“哇琪琪小姐你的工坊完全能用章鱼机械臂控制？太夸张了吧，如此高精密的操作，怎么办到的.”
“那是罗德斯七型锅炉？早就听说是琪琪小姐设计改良的”
“咦，这个魔能装置是什么用途？天呐，它竟然是破城锤？看上去更像是一柄魔能大剑呢”
“这是琪琪你改良版的猎神战甲？噢.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战甲了。我听季寻说过，猎神战甲的图纸还是和你一起去奥兰王室冒险抢出来的。想想都是一段很惊险的经历呢”
那些惊叹，不仅仅是那微妙的相处礼仪。
更重要是，卡特琳娜真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董七公寓里这些机械都都是实验室级别，比常规军用版本领先了好几个版本。
还有一些独家的设计和古代图纸复刻的成品半成品。
这些机械可以说是，几乎可以代表当世科技领域的巅峰。
而且董七对机械有着一种艺术家般的审美，她的作品哪怕最暴力的兵器，也极具暴力美感。
在这里，卡特琳娜看到了盟军机械装备的未来。
也看到了机械文明那无上限的未来。
一聊到机械，董七就有很多话说了。
卡特琳娜认真求教，她就认真地讲述。
聊着聊着，两人也很快就没了之前那种无话可说的生分了。
偶尔董七还会主动介绍着自己的一些得意之作。
而卡特琳娜也会发自内心地捧场惊呼。
季寻就在一旁看着，也敏锐地察觉了这变化，也乐见于此。
卡特琳娜这个盟军司令对机械是真的非常关心，问的也很仔细。
但真要完全解释这一屋子的机械，恐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董七领着卡特琳娜大致看了一圈之后，三人就打算坐着聊聊天。
董七这公寓大半都改造成了工坊，早就摒弃了客厅那种无用的地方。
整个公寓都是战地风，甚至没有一堵完整的墙，连床和浴室都是一眼可见。
除了资料室有两把简陋的铁椅，就只有墙角一个软软的懒人沙发。
三人走了过来，董七对着卡特琳娜说道：“卡特小姐，我之前就说，我这地方很简陋的”
卡特琳娜一脸毫不介意的表情，笑道：“琪琪小姐可别把我当成那种贵族家的豌豆公主，我真不介意啦。”
季寻当然知道，他也觉得三人之间这种无用的客套没意义。他像招呼道：“伱们坐。喝点什么？”
卡特琳娜想了想，眉头一挑：“酒？”
季寻点点头：“好。”
本就是自己的家，董七很随意地一屁股就坐下了，接过季寻递过来的杯子，在简陋的茶几上摆好。
卡特琳娜身上还穿着那套司令军装，这种衣服多内部多有固定，坐在低矮的沙发上不合适。她也不见外，就把外套脱了下来。
季寻也顺手接过，挂在了衣装上。
没穿着军装，卡特琳娜就很休闲了。像是朋友一样，身上也半点都没有那种上位者无形威压。
“干杯”
“干杯。”
倒上了酒，季寻三人小酌了起来。
屋子里就三人，聊天也不用顾忌什么。
聊了几句闲话之后，卡特琳娜也说起了正事儿。
卡特琳娜：“我下午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南大陆那边三大帝国现在都在往旧大陆派遣了大量的军队来，东荒这边变的战事未来也会变得非常惨烈.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神圣教廷的高层.据说占卜到了未来的一些情况，所以才改变了战略计划。”
“占卜？”
季寻之前其实就已经很好奇了，为什么南大陆的人会突然想起大规模进军旧大陆。
原本以为是谈判的一些夸张说法，没想到一听，好像事情更严重。
卡特琳娜点点头道：“叛龙军那边传来消息，据说是神圣教廷的先知得知了旧大陆未来有几个强大的王权气运者出现，所以他们想提前消灭这些隐患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眸光隐隐幽远。
“王权气运.”
季寻心中琢磨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
一个王权气运者，就意味着一个强大的政权。
南大陆的人是绝对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提前消除隐患也正常。
而且，眼前可能就有一位。
卡特琳娜已经凝聚了英雄命格，她现在这个联盟军总司令，未来一旦建国，大概率就是领袖。
还有初九，这个奥古斯都血裔。
季寻觉得自己要是神圣教廷的高层，一旦知晓了这些情报，也会选择扼杀于萌芽的。
不过知道了这消息之后，他的推演中，局势又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噢，对了！”
想到了什么，卡特琳娜又道：“这个消息的流传出来，就是传送阵建立后的两天。”
“哦？”
季寻听到这里，脑子里刚推演的思路，立刻补全了一个“因”。
链接东荒和旧大陆的传送阵建立起来，几乎可以说是改变了联盟军的命运。
有了这种“巨大变数”，几乎完全推翻了季寻之前对局势的推演。
同样的，南大陆那些人之前没有执行这么大规模的入侵，可能就是没当回事儿。
现在传送阵一联通，东荒的气运瞬间暴涨，某些人的气运也会跟着暴涨。
这才才让神圣教廷占卜出了“几个强大的王权气运者”的结果。
他从格里菲斯哪里知道了，占卜的代价很大的。
根据已有线索占卜，会消耗最少的代价。
拥有王权气运者，换个说法，其实就是“气运之子”。
这在历史上，每每都是足以改变文明局势的存在。
占卜整个位面的局势，恐怕神阶来了命都不够用。
神圣教廷的占卜师，大致有些模糊的线索就顶多了。
几乎不可能精确到个人。
只要那些神阶不下场，目前问题不算太大。
而且季寻现在知道了，旧大陆好像有什么禁忌，南大陆的龙神似乎并没那么容易来。
聊到了这个问题，季寻和卡特琳娜的也顺便推演了一下未来的局势。
董七在一旁听着。
聊着聊着，仿佛像是谈判的延续。
她也是作为机械师一方的代表，听着这些谈话内容。
时而插口，用机械对战争影响的角度，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这样一来，很多下午谈判的时候没说清楚的内容，现在反而说清楚了。
不知不觉，杯杯酒下肚，桌子上已经多出了好几个空瓶。
但目前南大陆这次进军旧大陆的情报很少，季寻对未来也不好说。
想到了什么，卡特琳娜又道：“对了。关于南大陆的.还有两个很重要的情报。”
季寻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卡特琳娜说道：“第一个是，据说神圣教廷的教皇教皇波拉兰特·a·罗素在一次外出中，遇刺了。虽然没死，但也受伤了。”
季寻听着手中的酒杯一顿，诧异道：“教皇遇刺？”
要知道，教皇罗素可是和格里菲斯一样，站在了超凡巅峰的顶级强者。
不对是，格里菲斯现在还在旧大陆避风头，怎么都不可能是她的。
但除了叛龙军，南大陆还有谁敢刺杀教皇，还有这实力？
卡特琳娜知道他好奇什么，直言道：“据说刺客拿着一并拥有神力的大剑，传言极有可能是四大王权圣器之一的奥林匹斯圣剑。”
季寻一听，眼角猛然一抽。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卡特琳娜表情这么奇怪了。
因为她知道奥林匹斯升圣剑是季寻的朋友从奥古斯都陵墓里带出的。
而后来，那柄剑认可了谢国忠。
季寻听到这消息，有无数难以置信的念头：“老谢刺杀教皇去了？”
为什么啊？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念头一闪的时候。
季寻突然想到了一个画面。
在《千军围城》异维空间里，他就见到了徐老头带着一个人，背着那柄王权圣剑去刺杀疯王。
而巧了，谢国忠和徐老头，也是旧识。
脑子里像是无数碎片拼接在了一起，季寻目光一怔，心道：“这不会是真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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