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第一场雪下的悄无声息，人们早上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各扫门前。
村里一行人扛着工具往村口走。
扫雪的老者问：“下雪了还要去修路？”
杨志成回应说：“啊，里正没叫停就得去。”
不来修路，杨志成家里便没有别的来源。
幸好修路是各村里正负责，林家村不经过余采薇，只要干的动，愿意干，都可以，不然他也混不上活。
就这估计也是干不了多长时间，路虽然长，但是干活的人太多，只负责自己村口，能修多长时间？
倒是进水泥窑口能混个长期活，但那是苏家在管，附近村里的人很少能进得去，苏家自己有大量的工人。
余采薇上午和杨大郎杨二郎出来看修路，村口的路分成南北两侧，先修了南边一半，留着北边通行，等到南边修好能通行，在修北边的，什么都不妨碍。
“你就是余氏？”
余采薇转头看去，来了一群人，走在中间的四十多岁模样，像是个主子，剩下的该都是仆从之类。
余采薇并不认识此人，只看他们马车停着的方向，该是从青水镇而来。
走上前，余采薇微微点头见礼：“正是奴家，你是？”
秦世焕身边的师爷陈梁丰说：“这是我们青水镇的秦县令。”
余采薇一愣。
他就是秦世焕？
光看斯文儒雅的外表，一点看不出这位是个贪赃枉法、无恶不作的狗官，也不比章云岭那一副不苟言笑的做派，这位脸上不笑，一双眼睛却是自带笑意。
不禁让余采薇的脑海中浮现出‘笑面虎’三个字。
余采薇礼貌俯身行礼：“奴家余氏见过秦县令，敢问秦县令唤奴家所为何事？”
“听闻你为白石镇修了一条路，因为是和青水镇紧挨着，故而本县过来看看。”说着，秦世焕的目光扫向窑口：“那便是苏氏的窑口？”
余采薇心知秦世焕和苏大年的过节，不过她不怕秦世焕会在白石镇地界对苏大年做什么，想动苏大年，那也是要和章云岭知会的，得到章云岭的许可，还得叫上白石镇官府的衙差配合抓人。
余采薇面不改色回道：“是，不过亲家今日不在，秦县令若是有事，我可让我家二郎去告知一声。”
秦世焕并不着急动苏大年，宝昌布庄一事尘埃落定不久，还是要缓一缓的。
“听闻水泥路比青石板还要平坦，好奇是什么样的窑口做出来，随口问问罢了，余夫人不必麻烦。”
“原是这样。”
“余夫人可否带本县去看看这水泥路？”
余采薇心里不愿和笑面虎浪费时间，但到底是青水镇县令，又正好碰见她在这里，还能不答应？
余采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荣幸之至，秦县令请。”
杨大郎和杨二郎知道这老东西不会憋什么好屁，便跟在余采薇身后。
昨夜下了雪，工人在刚铺好的水泥路上撒上干草，防止积雪，中午太阳出来，工人便把干草给清理了。
水泥地面还没有完全凝固干燥，冬季需要一个月后才能走人。
虽然只修了南边一半，却已经可以清楚看出，这将会是一条平整如镜，坚如磐石的宽阔大道。
水泥，当真是个好东西！
章云岭的政绩要水涨船高了。
可惜余采薇不是青水镇的，要是修了白石镇到青水镇的整段路，有他在里面推波助澜，大肆宣扬，将来入职洛州府也不是没可能。
秦世焕对水泥的好奇全写在脸上：“这水泥是如何制成？用来修路竟这般平坦？是否也可用于建筑房屋修葺城墙等？”
余采薇便是不说，要不了多久秦世焕也会知道，而且她后盖的宿舍已经把水泥发挥到了极致，不算什么秘密，只是还没有传出去罢了。
“是，水泥可用于各种建筑，修路只是其中一个用处罢了，但是如何制成可不好告知秦县令，毕竟配方我已经卖给了苏氏。”
秦世焕心里不悦余采薇拿乔，脸上却依旧温和：“是本县不恰当，涉及配方，该不与人道。”
陈梁丰笑着开口说：“不知余夫人打算只修白石镇地界，还是连带着青水镇一起修？这条路连在一起，若是只修一半，看起来好像青水镇是个伺候白石镇大小姐的丫鬟呐。”
余采薇问：“这位是？”
陈梁丰自我介绍：“我是青水镇官府师爷，姓陈，名梁丰。”
余采薇点点头：“原是陈师爷。”
杨二郎心里暗暗骂两人不要脸，看到水泥路的妙用就想要，咋不一起问问修一条路要多少银钱、人工、材料？
杨大郎接口说：“我们是白石镇的，向官府审批修路手续比较简单，要是修了青水镇的路就太麻烦了。”
陈梁丰说：“这个不妨碍，若是余夫人愿意，手续方便官府可以替你们简洁化。”
余采薇委婉道：“修建一条路的花销委实不小，奴家从商不久，已经捐赠了通往白石镇的半条路，拿不出钱财再修建另外一半。要是秦县令觉得这条路对青水镇有实用，倒是可以由青水镇出资，奴家负责承办。”
秦世焕只想免费蹭一个政绩，花点小钱无所谓，但是要花钱修一条路出来，必然不可能。
还没有问修一条路要多少钱，便给陈梁丰使了眼色。
陈梁丰会意，叹息道：“青水镇和白石镇相邻，两镇的情况都是差不多的，官府实在拿不出钱财修路呐。”
余采薇笑了笑：“那就没办法了，奴家能力有限，只能修建这半条路。”
以后手头宽裕，余采薇不建议把这条连贯两镇的路修建完善，但那一定是秦世焕不在青水镇就任。
即便秦世焕肯行方便，把审批给简略，她也不可能帮助秦世焕提升政绩。
先不谈林招弟这层关系，便是冲着秦世焕这种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做派，也不能让他升官发财，否则那会是对更多人的灾难。
陈梁丰又是一声叹息：“余夫人自发修路，本是大功德，只可惜美中不足，白石镇百姓是方便了，可是青水镇百姓一到梅雨季只能淌着泥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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