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浑身是伤的男人终于醒来。
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祁云听到男人扯动伤口的闷哼声，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醒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因为他的声音，身形一顿，眼睛望过来。
他试探着开口。
“阿云……”
“呵，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祁云从黑暗处走出来，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如同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睨着浑身瘫软趴在地上的他。
可是地上的男人在看清他的样子时，紫黑色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温润的脸上露出笑容。
“阿云，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祁云眯起眼睛，蹲下身一把扯住他的领口。
“装什么？顾湛我没死你不应该很生气吗？毕竟当初可是你骗了我。你说你会陪着我去自首的，可是我的血在那个巷子里快要流尽了，你都没有出现。”
说到这里，祁云冷冷地笑起来。
“当然了，你忙着和你的禾禾同生共死，生死不离，又怎么会想得起我呢。只有我这个傻瓜，不论被你抛弃多少次都依然相信你，我赌我在你心里有那么一席之地，我赌你会遵守对我的承诺，我赌你那天一定会来。可是你呢？！”
最后一句话，祁云是呐喊着，声嘶力竭吼出之后，他还是红了眼睛，眼泪滴在了顾湛的手上。
顾湛看着他，紫黑色的眼眸也弥漫着哀伤，他沉默了好久，轻声开口。
“对不起，阿云，是我辜负了你。”
祁云凌厉的眼眸突然就软了，手不自觉地想要抚摸他的脸。
当他的手指快要触上那张他想了很多年的脸时，开门声传来，祁云猛地伸手推开顾湛，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白虎一脸邪笑地走进来。
“怎么样？叙完旧了吗？”
祁云低着头转向他，脸上是嫌恶的冷笑。
“本来是有那个想法的，但真正看到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时，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哦，是吗？看来阿云你是真的不在意他了？”
白虎笑看着祁云，深色的瞳眸仿佛要看进他的内心深处。
祁云毫不慌乱地走近白虎，伸手替他扣好露出大半胸膛的衬衣。
“当然，还是说大人根本就不相信我。”
白虎握上他的手，笑容变得暧昧。
“怎么会？阿云可是最得我心的人。”
眼神若有似无地瞟向趴在地上的顾湛，看见他震惊痛苦的神情，脸上的笑变得更深了。
“其他的话，我们晚上再慢慢说，现在该做正事了。”
白虎的脚踩上顾湛的手，更是随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不断地加深力气。
“好久不见了，飞云。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顾警官才对吧。还真是想不到啊，潜伏在LK两年的时间就得主上和Sammael的信任，还顺利得到少主和小姐的信任的你，居然是刚入学警校的学生。顾湛，你可真有本事啊。”
顾湛咬紧了牙关，即使痛得额头青筋暴起，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把他的手踩出鲜血，顾湛都硬气地没有叫一声，白虎顿时有些生气。
他收回脚，蹲下身皱眉看向顾湛。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背叛集团呢，据我所知你只是警校的学生，还不是警察。如果你不背叛集团，你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主上那么信任你，说不定真的就把小姐许配给你，那个时候你可就是一步登天了，不比你当一个破警察强吗？”
“呸！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我叫顾湛，我的身体里留着的血液和跳动的心脏都在鼓励我。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逮捕你们这些罪恶的不法之徒。”
即使趴在地上动也动不了，可是顾湛依然昂着他高傲的头，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他的话成功激怒了白虎，他狠狠一脚踢在顾湛的腹部，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已经重伤的顾湛踢的撞在墙角。
一直咬着牙关的顾湛再也承受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地板上留下一大片鲜红。
祁云眼眸颤动，双拳紧握，硬是稳住了身形没有一丝动作。
白虎寒着脸冷声吩咐。
“找人吊着他的命，他手里的东西还没有拿到，不能让他死。”
“是。”
祁云跟着白虎离开，关门时不经意地看了眼躺在墙角仿佛没有声息的顾湛。
接下来的日子，祁云没有再进到那间暗室，他守在外面听着坚韧如顾湛，在白虎的手段下也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吼。
和他一起守在外面的手下，听着里面痛苦的声音都在哈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什么欢快地乐章，只有祁云低着头面无表情。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白虎从暗室出来的时候，把身上染血的外套扔到祁云身上。
“想不到他的嘴这么紧，现在只剩下一口气了，阿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他死之前一定要拗开他的口，我要知道他把东西放在哪里的。”
祁云抬头，眼神冰冷暗沉。
“是。”
祁云垂着眼睛走进去，刚打开门一阵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男人痛苦的声音已经很小了，被血红包裹的男人，已经看不出原样，随着呼吸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存在，只剩下两个血窟窿的眼睛望了过来。
“阿……云。”
不过两个字，身上的血再一次溢出，地上的血已经漫的到处都是。
祁云走到他身边跪下，声音冷硬哽咽。
“即使这样还是不肯开口吗？”
所有皮肤都被剥下，他张唇的动作扯动脸上的皮肤，祁云都能看到不停冒出的血水。
“阿……云，对……不起，来生……我……一……定带……你……回家。”
裹着鲜血的手刚对着祁云伸出，下一刻他的身体浑身抽搐，鲜血四射，他再也支撑不住呕出一口鲜血，彻底停止了呼吸。
“阿湛！”
祁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握住他快要落在地上的手，鲜血染红他洁白的衬衣。
“阿湛？阿湛！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我从未真的怪过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对你起了不好的心思，恨我自己玷污了你。”
他抱住顾湛还有温度的身体，哭得崩溃，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阿湛，求求你，你回来好不好？你不要我，难道也不要禾禾和孩子吗？她们在等你回家啊！”
无论祁云如何祈求，他怀里的身体渐渐流光了所有的血液，渐渐变冷变硬。
这一次他是真的彻底离开了。
暗室里祁云痛苦地哭声，独自坐在暗室外的白虎听得一清二楚。
等到所有动静归于平静，白虎走了进去，看到的是祁云抱着顾湛的尸体，神情呆滞地坐在地上。
第一次白虎面无表情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洁白的衬衣因为鲜血干涸粘在顾湛尸体上。
“阿云，他死了。”
听到他的声音，祁云机械般地扭动脖子，看向白虎。
“大人，阿湛这次是真的死了。”
“所以你可以真的放下他了。”
祁云摇了摇头，眼神空洞。
“我放不掉，我觉得我这里好像没有知觉了，只有抱着他我才能继续呼吸。”
祁云的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说话的声音轻得好像他也要死去了。
“大人，我好冷，我动不了，你可以抱抱我吗？”
白虎蹲下身，对着他伸出手，想要把祁云抱进怀里。
祁云顺从地靠近白虎。
“噗！”
利刃进入血肉的声音。
白虎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祁云，张口血液顺着嘴角涌出。
“阿云，你……”
“明明就差一天，我就要把他带走了，可你还是杀了他。既然你敢杀了阿湛，我便要杀了你。”
白虎扯着祁云的衣服，双手用力地甚至扯破了衣服。
祁云冷冷地看着他，拔出匕首再一次插进他的心口。
“唔！”
白虎口中的鲜血越来越多，可是他始终不肯松掉抓着祁云的手。
明明他是有机会可以反杀的，可他只是看着祁云怀里紧紧抱着的顾湛，选择把头靠在了祁云的肩膀上。
“阿云，我叫白天。”
这是白虎断气之前唯一说的话。
喜欢黑色轮轴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黑色轮轴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