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乾牵着若华入席，二人坐在皇帝右下手位置。
六皇子洛奇锋挑眉看了眼冯越，将暗色藏于眼底：“嫂嫂姿容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他甫一开口，便将众人视线引到若华身上。
皇帝眯了眯龙目，想起了曾在殿前不惜受鞭刑，也要替父伸冤的将军之女。
也是丞相妻。
这么一瞧，确有几分相似。
不待他问询，若华泰然处之 ：“花有重合，人有相似。”
“不过，妾身也对六弟口中之人好奇不已。”
洛云乾淡定自若，捻了块栗子糕递到她唇边，偏头略有兴趣的问：“能让六弟惦念不忘的必然是位奇女子，或与卿卿能成为闺中密友也说不定。”
二人神色没有一丝窘迫，倒是将洛奇锋盯得怀疑自己。
他讪笑几声：“那确是个奇女子，也是除嫂嫂外另一个为爱登天梯祈福的人。”
“有关她的事，丞相大人最清楚不过。”他将火引到冯越身上。
丞相当初大闹太子婚宴欲要摘新娘盖头，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那位丞相夫人当初便死得过于蹊跷，至今无人知道其坠崖真相。
他不禁又联想到冯越发疯似的寻异人入府，妄图逆转死人命运的事。
到底是死而复生，还是借尸还魂，其中迷雾阵阵蒙人眼。
洛奇锋笑得人畜无害，他不在意其他，只想看到冯越跟太子派系彻底撕破脸。
冯越拔了他们不少人，早已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能跟太子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届时便是他们黄雀在后的时候。
场上人看戏的目光落在冯越身上，若华也轻飘飘瞥去一眼，又冷然收回。
冯越看她与太子你侬我侬，杯中酒变得如滴入黄莲般苦涩。
猛灌几杯，抑制住不断偏离到她身上的视线，他转了转空酒杯，轻笑一声：“拙荆姿色平平，如何与太子妃仙骨玉貌相比？”
心仿佛在泣血，放在大腿上的手指也微微颤抖。
曾经满眼是他的女孩，如今眼中深情只为另一人绽放，看他却如陌生人。
洛时安抬了抬眼皮，不觉多喝了几杯，视线掠过冯越。
想到场上还有个比自己更痛苦的人，他突然觉得好似没那么难受了。
啧，或许他就是个生性冷情的人吧。
若华在冯越想看不敢看的余光，和其他人或是好奇或是疑惑的打量中，与洛云乾相互投喂，吃了顿还算圆满的饭。
“今日的杏仁酥不错。”她眨了眨眼，舌尖卷过唇边。
洛云乾忍下吻住她莹亮红唇的冲动，拇指划过她嘴角拭去一粒残渣，宠溺看她：“若是喜欢，我求父皇将厨子赐予太子府。”
两个人浓情蜜意，冯越和洛时安却百般滋味在心头。
筵席散去的时候，洛云乾搀扶着若华准备离宫。
冯越悄悄跟在两人身后，在无其他人的时候，冲若华唤了一声：“夫人。”
若华头也不抬，偎在洛云乾身侧，与他相视而笑。
站在二人身后的男人久久凝视，面色苍白，神情痛苦。
藏在阴影里的洛时安走到他身侧，拍了拍他的肩：“不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前程。”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他们只需知道，那可望不可即的人是尊贵的太子妃。
洛时安乜斜木然的冯越一眼，轻嗤摇头，晃着手中折扇含着醉意离开。
那句话劝的不仅是冯越，也是他自己。
不该有的心思本不该有。
只他回去宠幸了尚书府在赵明月“暴毙”后送来的庶女，身下女子的容貌竟不自觉变成了若华的模样。
承受他雨露恩泽的女人却不知，他此刻想的是别的女子。
***
宫宴结束没几天，月明风清的夜里，太子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洛云乾身着中衣从房中出来，看着院子里被暗卫拿下的男人，温和的面容也不禁浮上冷色。
“丞相夜探太子府，可是为刺杀本宫？”他沉声质问。
冯越晃着肩想要挣脱暗卫束缚，幽幽黑眸抬起阴郁顿生：“微臣只想拿回一样属于微臣的珍宝。”
“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他理直气壮，“还请太子殿下将微臣的珍宝还回。”
他执拗盯着洛云乾，身上并无杀气。
洛云乾抬手示意暗卫放开他，疑惑皱眉：“孤不知冯相何意。”
“请殿下将微臣的妻子还给臣。”冯越腰背挺直，执着开口。
洛云乾像是听了个笑话：“听说冯相之妻早已入土为安，又怎会出现在太子府里？”
“孤敬丞相为官几载爱国忧民，故不与尔计较此番夜闯太子府之事。”他眉宇已有不悦，“你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暗卫退到黑暗里，秃鹫已经带着府中侍卫围了过来，火把的光辉照得护卫手中兵刃锋锐。
若华在此时推门而出，她手里拿着一件男士外衫，看也不看冯越一眼，径直走到洛云乾身后。
将衣服披在他肩上，嗔怪道：“夜里寒凉，也不知保重身体。”
“让娘子担忧，是我的不对。”洛云乾搂住她纤腰，握着她的手。
感受到掌心的冰凉，他搓了搓她的手：“外面冷，娘子先回房休息。”
看着两人恩爱模样，冯越心如刀割，目及她脖颈红痕，一双黑眸陡然猩红：“夫人！”
“夫人，我是冯越。”他想要冲上前，“你可记得曾为我磕伤双腿求的平安符，可还记得我身上你用心缝制的长衫……”
思念再已如潮水将他淹没，他什么也不想顾忌，只想将失而复得的人永远留在身边。
他一定会好好待她，再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只求她回来。
若华吓得缩到洛云乾怀里，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头问洛云乾：“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丞相许是思念过度，认错了人。”洛云乾带着她后退几步，与冯越拉开距离。
冯越无视架在脖子上的长刀，深情望着若华，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他知道，她就是他的夫人，是他最爱的夫人。
看着曾经的枕边人，全心依赖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切肤之痛有如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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