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日半几人便追上了大军。
欧阳清风:“师父,跑死的战马怎么处理?”
闻人清高坐战车至上,笑着看向远处:“还有空关心死了的战马?你该关心的是你欧阳一族的命!”
“师父这就说笑了,欧阳何来一族,上下不过也就只有我与父亲两人。”
闻人清直起身:“我到不知..........”
“父亲同我讲过,当年金氏引狼入室,欧阳一族本是在西域边境武将起家,那场战乱中除了在都城求医的伯祖父外全族战死,我父亲便是跟着伯祖父才免于一死。”
那天欧阳清风说了好多好多,从欧阳家的功绩讲到自己的第一次习武,从边境的苦讲到炙烤羔羊的肥美,闻人清听得认真。
在欧阳清风身上看见了塔娜的原本该有的样子,像草原的风,不用估计方向的吹,像塞外的野兽自由野性,不必强压自己遵从他人的礼教。
听到最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呼........讲了这么多,你们也是那场篡位变革的受害者,理应向金氏讨个公道!”
身后跟着的亲卫放任欧阳清风在主帅的战车里进出,马匹需要休息,人也需要。
“师父,我进来挤挤应该没问题吧!哈哈哈”
闻人清:“进来了何必再问?”
走的四平八稳,欧阳清风靠在窗边睡着,闻人清替她拨拢额前的头发,脸上还有细小的伤口,闻人清这一刻犹豫的很,到底自己将她带回都城是对是错?
想了许久,还是给公良嘉赐写了封信。
“还有几日?”
前方斥候未归,身边的近卫算着时间:“回将军,还得五日路程。”
五日,太慢了,楚西安已经在都城来信,可距离上一封信已经两日,恐已生变,闻人清探头吩咐:“加快!”
“是!”
被马车的抖动叫醒,欧阳清风看着外面的地势已经见不到高耸的山与密林,眼前的路平坦的像是被人碾压过,“师父,这里都没有山的!”
“这里已经进了中州,算得上是真正的南国水乡,富饶之地。”
边境的荒凉,大山的险峻都是中州没有的,也是守护着中州的每一寸土地,这样的一个时代有人生来就是该享乐一生,有的就只能在荒芜之地老死。
欧阳清风不服,每每听完父亲讲述那场浩劫,她的心里越是滋生出不满,凭什么要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为什么付出的多的人却依旧贫困,不得饱餐一顿,而那些所谓的权贵就能躲在百姓疾苦之后享乐,大肆挥霍,一句话便能决定这些人的生死,她欧阳清风不服,所以,就算是死,也想挣一个公平,闻人清就是她的机会,她表现出天赋不过是夜以继日苦练的成果,只要能借闻人清的势,完成自己的理想她在所不惜。
而这些闻人清不知道,或者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戳穿,在闻人清眼里没有绝对的忠贞之人,只要你能装个好人,装了一辈子呢?君子论迹,只有无德无修的人才会把自己如何有德行的事常挂在嘴边,因为他们除了口中的空论,拿不出任何东西,立于高台之上者常被高台困住。
反而闻人清十分欣赏这样的少年心气,想要的就算是伤痕累累也要争,看不惯的不公,就算是背负骂名也要去破,生路从来都不是上位者给予的,是自己争来的。
欧阳清风:“师父,这里的人也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嘛?,他们餐餐吃精米,顿顿享酒肉吗?”
“这里常有偷窃,人人提防人人,家家算计家家,位高者,权重者,财富者享人间喜乐,可依旧有连糙米都吃不上的人,而这样的人整个中州占了半数。”
欧阳清风:“那朝堂上的功绩政论又是何处来的?那些官员用来加官进爵的又是何来的?”
“偷来的,从南国百姓的命里偷来的。”
欧阳清风:“既然是偷来的,那我们还千金,万金于民就是正义之举,师父不必再为此次反兵忧愁,为民的人不是坏人!”
“你的见地总是奇葩。”
渐渐入夜,中州的夜也是温暖的,风吹不进中州,苦痛却在暗处生长。
大军换了行程,夜间赶路白日休息,躲开田间耕地之处,一路风尘终在五日内赶到。
“全军驻扎在城外十里,无诏不得进城!违者斩!”
“是!”
闻人清在前一行数十人皆是男子,快马进城。
“都城四品之上的家中皆要彻查,你们带人暗中秘密行事。”
“是!”
闻人清身边只剩下一小将,两人一同往侯府而去。
“将军,可要闯进去将老侯爷一家救出?”
闻人清:“不可!不可冲动行事,绕城一圈便回闻人府!”
城中依旧繁华,只是不可纵马,闻人清带着小将绕城一圈,处处正常,却也不寻常,瓦子外的乞儿不见了,赌坊却接连开了好几个,都城看着比往日更繁华。
“回府!”
闻人府外,早早有小厮在候着,眼看着就是料想闻人清今日回府。
“父亲母亲可在?”
小厮:“后院!长家快去!”
解下身上的披甲扔给小厮,闻人清奔走向后院,“快!”
院中的仆人较他离开之时少了大半,在的都是多年忠仆,见闻人清却不惊讶,仿佛全天下都早就知晓他会私自回朝。
“父亲!”
呼喊的声音不大,可依旧安静,没有回声。
直到拐过停水楼阁,穿过长长回廊,才见一干人等全部伺候在门外,都在等着闻人清回来。
“长家!”“恭请长家安,老爷在内,请长家卸甲。”
屋内倒是更安静,只有斜照进去的光,拉长一个身影,闻人清颤声叫到:“母亲!”
白头的女人转过身,脸上沟壑明显,苍老不止十倍,喃喃:“清儿,是清儿回来了,你父亲等你很久了!”
“母亲怎么会满头白发?儿走时华发这才几月尽然...............父亲?”
越过母亲的影子,闻人清看清躺在床上的人,是那么安静,那么虚弱,仿佛就只有一口气,等着闻人清回来。
扑跪在地,闻人清试图摇晃床上的人:“父亲!”
悲戚之声是这二十几年压抑的全部情绪随着这声父亲爆发。
眼球充血,颈间青筋暴起,随机晕死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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