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当然恨！”狗熊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狗日的，坏事做尽，专门欺负我们无钱无势的工人！”
“嗯。”李振华点点头，“胡彪的确很坏，据我所知，他欺负的不单单是你一个，还有很多糖厂工人都受过他的欺负，很多人敢怒不敢言。你作为他曾经的小弟，了解的肯定比我多吧？”
狗熊听出了李振华话中有话，于是问道：“李县长，你想让我做什么？”
李振华：“其实不用你做什么，只是想向你了解胡彪的事情，尤其是胡彪做过的违规违法行为。这样，你现在也没事，我们找个饭馆，边吃边聊。”
十几分钟后，李振华拉着狗熊来到了滨江路一个大排档。
点了几样小菜，几支啤酒，两人开吃起来。
几杯酒下肚，狗熊的话就多了起来，唠唠叨叨地把过去所见的胡彪的所作所为。
尽管有心理准备，李振华还是大吃一惊。
前世他知道胡彪玩弄了很多女性，但是具体多少，没有人清楚。
胡彪具体的做法，李振华更是一无所知。
而狗熊作为胡彪的曾经的第一打手，了解到的情况出乎意料的的丰富。
据狗熊供述，胡彪至少已经玩弄了五六十个女人。
当然，这种玩弄，不是谈谈恋爱而已，是指上过床的那种。
打胎的也不在少数。
这五六十个女人，大部分是糖厂的女工。
她们看中的是胡彪董事长儿子的身份。
有的是想嫁入豪门，有的是想升职加薪。
毕竟胡彪的话，厂里很多部门领导都得给几分面子。
而胡彪也越来越大胆。
由最初的以谈恋爱为名玩弄女性，但后来看上哪个漂亮的，就采用非法手段强迫，甚至强抢。
对于不服从，敢于反抗的，胡彪采取殴打、强女干、威胁停职下岗等手段胁迫。
被欺负的女工，大部分选择了忍气吞声。
有的则要了一笔钱了事。
也有女工报警，可是每次胡彪不过是进去做了一下笔录，就放出来了。
出来后，胡彪会对报警人进行疯狂报复。
采取烟头烫奶，在在小弟面前公开强上，往体内塞异物，甚至让自己的小弟轮干。
从肉体和精神上对受害人进行双重摧残。
胡彪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狗熊，胡彪如此凶残，你愿不愿意作证？把胡彪送进监狱？”看到狗熊相当的气愤，李振华想趁热打铁。
“作证？”狗熊一怔，犹豫了。
别看他大骂胡彪，但是要公开出庭出庭作证，则是另一码事。
说实话，私底下大部分人骂人都很凶，正义感爆棚，可是真要公开作证，没几个愿意，或者不敢。
狗熊也不例外。
“我…..我也就是看到，怕做不了证据。”狗熊吞吞吐吐道。
李振华察言观色：“你怕他报复？”
“我，我怕个啥。我啥也不怕！”狗熊迟疑了一会，嘴硬道。
其实他心里的确怕。
上一次狗熊就被揍了个没有还手之力。
还仅仅是保护马小燕。如果站出来公开指证胡彪，就是公开和胡彪作对，胡彪肯定会展开报复。
要知道，胡彪可是一个团伙，狗熊只有一个人，再能打也打不过。
还有他那手握大权的老子，在糖厂这一亩三分地里，几乎可以为所欲为，这次就让自己下了岗。
指证？还不知道要被整到什么程度！
“是么？既然不怕，你担心什么？为什么不出来指证胡彪？”
“我，我只是一个普通工人，指证这种事，太大了，我做不来。”狗熊小心地推脱。
“狗熊！”李振华耐心劝说，“你们想过没有，胡彪一日不收监，一日都是对你们的威胁。”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下岗也是因为胡彪吧？你就不想对他做点什么？现在他还在拘留所，只要有足够的证据，就可以判他的刑，你们才能获得安全。
如果什么也不做，胡彪就会放出来。以他的性格，你觉得他会就这样放过你吗？还有马小燕。你女朋友是吧？胡彪会放过她吗？
如果胡彪继续找你们的麻烦，你觉得你能对付吗？就算你不怕，马小燕呢？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跟胡彪斗？
是，你会说，你会保护她。可是你保护得了吗？不要忘记，你一个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一次是打了你一顿，下一次呢，会不会更狠？你也说了，胡彪强抢民女的事都干得出来。万一他把魔抓伸向马小燕，你怎么办？”
狗熊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我，我跟他拼命！”
“我不怀疑你会拼命。”李振华不紧不慢，“可是拼命之后呢？如果你失去了抵抗能力，或者被胡彪他们控制了，谁来救马小燕？上帝吗？”
狗熊：“……”
“所以，狗熊，你要明白，保护你们的最好方式，是将胡彪送进监狱！”李振华郑重地说。
狗熊：“可是，他老子还在。就算胡彪进了监狱，他爸还可以对付我们！”
李振华：“他不是已经对付了吗？你都下岗了，还怕他？”
狗熊：“也不是怕他。可是你知道，我虽然下岗，好歹还是国家职工身份。下岗只是暂时的，等企业经营情况好转，我还有机会上岗。如果我指证胡彪，就是彻底得罪死了胡继承，他一定会把我往死里整，我怕被开除。”
李振华心中叹了口气。
显然，狗熊虽然下岗，可是对“国家职工”的身份依然放不下，对企业仍然抱有幻想。
这也难怪，“国家工”可是一个金字招牌，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国家工”是光荣的，是一个阶层的体现。
要知道，这几年，虽然企业效益大不如前，工人收入停滞不前，甚至比不上南下粤省打工的收入高。
但是大多数人仍然坚守，原因就是“国家工”的这个身份。
大家始终认为，困难是暂时的，政府不可能放任不管，毕竟这些企业是国有企业，企业工人是国家工人。企业一定会有好转的一天。
就算企业不行，政府也一定会妥善处理企业的工人。
如果闹僵了，失去这个身份，半辈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就那么留恋这个身份？为了这个而甘愿冒着被胡彪威胁的风险？”李振华问道。
狗熊：“也不是说非常留恋。可是这个名额是我们辛辛苦苦争取才得来的，如果突然间没了，村里人会怎么看？我爸妈他们会骂死我！”
“狗熊。你们都错了。”李振华缓缓说道，“其实，你们国家工的身份已经没有了。”
“自从实行政企分开，企业已经从行政体系中剥离出来，成了全新的企业身份。这些企业，除了名义上叫做国有，和其他私营企业并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都是自主经营，自负盈亏。企业经营不善，一样会倒闭和破产。
至于里面的工人，也和其他企业一样，并没有什么身份保障，失业就是失业了，都得另谋出路。当然，有些有背景的人可以调入行政机关。但是绝大多数，和在私企上打工的民工没有任何区别。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在乎这个身份呢？”
狗熊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们怎么可能和民工一样？我们可是正式工，做过政审。按照政策，生老病死企业都要负责的！”
李振华再次叹了口气：“是，按照政策，国有企业的员工生老病死单位都要负责。可是你想过没有，企业都无米下锅了，倒闭了，怎么管你的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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