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路看着那一碗黑漆漆，黏糊糊的东西，有些抗拒。
他倒不是不相信孙老头，不然他就不会来此，实在是那碗东西太奇怪了，一点食欲都没有。
孙老头眼睛一眯，气息危险。
袁路立刻拿过碗，仰头喝了下去。
看到袁路喝完，孙老头满意的点点头，倒了一杯茶递给袁路。
袁路皱着眉，脸也皱皱巴巴，那碗东西的口感和味道的确不怎么样。
袁路大口喝茶，压下嘴里奇怪的味道。
“对了，我为什么反应会那么大？”
袁路清楚唐家在酒里加了东西，但他只喝了几杯，而且唐家也不会让刚去一次的人有那么大的反应。
倘若今天袁路真的在街上发了疯，对唐家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肯定会有人因此查到唐家，袁路自己也会查唐家。
如此得不偿失的事，唐家会做吗？
袁路有些疑惑，便问了出来。
“你情况特殊，跟别人都不一样。如果换做其他人，不会有这种反应，最多只是会觉得有些晕，有些燥热罢了，是能忍住的。”
孙老头缓缓说着。
袁路的体质很特殊，对于任何药物都吸收的很好，再加上袁路第一次接触那种药，身体没有抵抗力，才会如此。
袁路点头，他明白了。
孙老头严肃的看着袁路，又说了一句，“你不止中了催情药，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
袁路眉头一皱，下意识询问，“什么东西？”
“我也不能确定。”
孙老头摇头，他只是根据袁路的身体状况和反应做出了猜测，毕竟没有接触实物，不敢妄下决断。
袁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我的袖口上沾染了一些，你看看能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
孙老头立刻转身，拿起袁路的衣服。
袁路的袖口已经干了，散发着淡淡的酒味。
孙老头将袖口放到鼻间闻了闻，脸色巨变。
孙老头放下衣服，转身走了出去，由于匆忙，孙老头踉跄了一下，但他却没有停下。
袁路皱起了眉，孙老头的反应太激烈了。
孙老头行医多年，到底是什么会让他如此失态？
袁路没有办法询问，孙老头已经出了隔间，他总不能追出去。
少顷，孙老头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瓷瓶。
孙老头打开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到袁路嘴里。
看着孙老头气喘吁吁的模样，袁路没有多问，吃下了药丸。
孙老头盯着袁路，手指放在袁路的手腕上，眉头紧皱。
“怎么了？”
袁路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你中了要人命的东西！”
孙老头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袁路目光一暗，追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是毒药，却胜似毒药，能让人上瘾，只要吃过一回，便再也无法忘记。一旦长时间不吃，就会抓心挠肝。”
孙老头开口解释，但他的注意力依旧在袁路的脉象上。
“我没有解此物之毒的经验，只能尽量。”
孙老头叹了口气，有些惭愧。
“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袁路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很是平静。
“不会死，但会让人生不如死！”
孙老头声音极低，十分沉重。
“无妨，不死就成。”
袁路看得很开，一点也不担心，甚至笑了一下。
“我会尽力而为，你也不要小瞧了此物的威力。有些时候，折磨比死亡更痛苦。”
孙老头不想看到袁路因为轻视而遭罪。
袁路没有回话，此时他并未想自己，脑海里浮现了那一群纵情声色的人。
“如果长时间中毒，会怎么样？”
“此物的威力会越来越强，如果忍住了一次，便有机会恢复，可若是反反复复，不断的吃下此物，便再也没有机会恢复了。思想和神智也会受到影响，整个人都会被欲望所控制，到那时人就不是人了，而是野兽！”
孙老头越说越严肃。
真不知是谁将此物弄到了御城，心思当真歹毒！
“没救了吗？”
袁路眼神晦暗，喃喃了一句。
孙老头看着袁路，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不要再查了，这一次的人你招惹不起！”
“我是京兆府尹，只要跟案子有关，便没有我招惹不起的人。”
袁路同样认真的跟孙老头对视，目光坚定。
孙老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劝说的话。
如果袁路放弃了，就不是袁路了。
“如果我拿到了实物，你能配置出解药吗？”
袁路不想放弃那些人，不论那些人是好是坏，都不是给他们下毒，让他们上瘾的理由。
归根结底，他们也都是无辜的，就算真的有贪赃枉法之人，也该由律法惩治。
孙老头沉默一瞬，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可以试试！”
刚才那一瞬，孙老头想了很多。
他本不想掺和其中，因为他清楚会有多么危险。
可是看到袁路的样子，孙老头沉寂的心突然动了一下。
也许，他也可以毫无顾忌的跟随自己的心意，不去在意外界的一切。
就算失败了又如何，他年纪那么大了，已经活够本了。
“我不会让你出事。”
袁路说的极其认真。
孙老头是局外人，如今因他被牵扯其中，他自然要保证孙老头的安全。
其实，袁路也不想牵扯到孙老头，他年纪那么大了，应该颐养天年才对。
只是袁路实在是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此事不比其他，唐家是御国最大的富商，那些人也都是朝中大臣，甚至有很多人都手握大权。
袁路不确定衙门中是否有其他人的眼线，不敢冒险。
一旦走漏风声，那就功亏一篑了，必须要交给绝对信任的人来做此事。
“老头子我这一生孤零零的，临了交了你这么一位朋友，已经值了！”
孙老头笑呵呵的说道。
袁路心头一暖，也笑了。
谁说只有年纪相近的人才会成为朋友？
忘年之交同样存在，纯粹又珍贵！
孙老头又给袁路把了一下脉，刚才吃的药丸起了效果，袁路的脉象平稳了不少，只是并未根除。
孙老头清楚，袁路中的毒不只一种，里面掺杂了其他东西，如果想要彻底根治，必须要拿到实物后反复试验才行。
只是孙老头没有多说，此事本就危险，若是袁路因为急切而冲动行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刻袁路并未看孙老头，他低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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