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颜漫在自己陌生的环境中醒来，入目处皆是一片白色。
若不是整个空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她几乎觉着自己已经远离尘世，彻底解脱。
耳畔时不时响起长长的“嘟”得一声。
她试图挪动身子，然而整个人仿佛像被冻住了似的。
……
与此同时，医生办公室。
主治医生给出了颜漫的诊断结论——
“其实患者本身并没有得什么不可逆转的绝症，她只是因为心情长期郁结导致了气血不畅。
“除此之外，心脏、肝脏等脏器功能也受到很大的影响，进而引发了多脏器衰竭。”
“那还有可能恢复吗？”乔汐忍不住询问道。
沈嘉木则是倚靠在墙上，神色淡漠如常。
主治医生朝他看去一眼，欲言又止。
“老莫，有话直说。”
坐在他对面的喻泽熙突然开口。
这位莫主任也是喻泽熙介绍给沈嘉木的。
“我只能说如果患者有个良好的心态，再结合一些调理的药物，暂时还不至于油尽灯枯。
“后续如果有条件修养个三年五载，有些机能还是能够恢复的，不过这也将是个漫长的过程。
“怎么做选择，就看家属的态度。”
医生的话刚落下，乔汐连忙将头转向一旁的男人。
沈嘉木幽幽道：“你刚说选择，难道除了你说的方法，还有第二种选择？”
医生微微一愣，而后如实应道：“是，另一种方法就是直接放弃治疗。
“到今天为止，患者已经昏迷了一周。
“如果24小时内她还无法醒来，家属可以直接选择拔管出IcU。”
“沈嘉木，你亲自背着阿姨下山，想要的结果应该不是这个吧？”乔汐紧张兮兮地开口。
她真的担心沈嘉木在冲动之下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阿木，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可千万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喻泽熙也在一旁劝说。
沈嘉木眉眼微垂，迟迟没有出声。
其实在这一周之内他思考了很多，颜漫说过的那些事虽然让他难以接受，但他还不至于对她恨之入骨。
尤其是在她还饱受病痛折磨的时候！
颜漫刚被送入院时，主治医生就简单说过她的病情。
一周的时间也算是一条界限，如果昏迷超过一周未醒，就意味着后续将有一个更加漫长的折磨的过程。
法明大师说颜漫这辈子已经承受了太多痛苦，在她刚上句苍山的那段时间更是一心求死。
不过大师告诉她：有些过错，不是你死了就能被谅解的！
所以后来颜漫拖着残废的病体，在句苍山一待就是三十多年。
她是想用折磨自己的方式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也许对她来说，离开才更是一种解脱。
“放……”
沈嘉木想说放弃，可他才刚出口一个字，一名年轻的小护士就慌慌张张、连门都没敲就这么闯进了办公室。
“主任，IcU的病人醒了。”
所有人一同赶到IcU病区。
隔着巨大的玻璃，依然能够看到里面病床上的女人正努力地想要朝外面看来。
家属不能入内。
沈嘉木没有站在玻璃前，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目光却时刻关注着趴在玻璃上的女孩。
很快，医生从IcU内出来。
乔汐连忙上去询问：“莫主任，她醒了是不是就代表她挺过这一关了？”
“可以这么说，但我个人觉着病人目前的求生意志并不强。”
医生说完后，目光又暗有所指地在沈嘉木身上逗留了几秒。
“……”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再观察48小时就能转回普通病房，家属们再商量一下后续的治疗问题。”
沈嘉木和乔汐都没有吱声，只有喻泽熙在旁边说了句“谢谢老莫”。
……
沈家已经知道颜漫被接下山的事，也知道了她现在的情况。
这段时间沈嘉木一直没有回沈宅，沈家五姐妹也没从沈宅离开。
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在等一个结果。
下午五点不到。
沈蔓正准备出门时收到乔汐发来的信息，随后连忙折返回去。
“颜漫醒了。”
得知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直接等候在了客厅。
另一边。
沈嘉木和乔汐从医院离开，两人一路都各怀心思，几乎没怎么说话。
男人双手搭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直视着前方。
快到沈宅的时候，乔汐突然开口道：“沈嘉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如果是关于她的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你。”
“和她没关系，是和沈家有关系。”
沈嘉木侧头瞥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底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不一定能回答你，但你可以问问看。”
“其实一直想问你的，不过一直没好意思。”
乔汐说着敛下眉眼一笑，接着又扭头道：“沈家的辈分让我搞不清楚，既然你爸爸是老幺，那小姑姑为什么比你爸还小？甚至比你才大了那么几岁而已！”
沈嘉木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不由有些疑惑。
“怎么想起问这个？”
“都说早就想问了，没好意思嘛！”
“这没什么，只不过是沈家另一个算不上秘密的秘密而已。”
“既然算不上秘密，那我是可以知道的，是吧？”
“她是爷爷的私生女。”沈嘉木淡声回应。
这一点乔汐也早就猜到了，但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就算私生女被抱回来，那也该是妹妹，怎么会成了姐姐呢？
不等她问出口，沈嘉木主动给出了回答。
“原本该是妹妹的，可在她被抱回来的那天，我爸的飞机就出事了。
“爷爷一时无法承受丧子的打击，神经错乱了好一阵，一度把沈萝当成是我爸……”
“可那时候小姑姑大概只有十岁左右吧？”乔汐又忍不住问道。
“嗯，那时沈萝也小。她知道爷爷失去了儿子，就以为自己和四个姐姐一样失去了弟弟。
“哥哥也好、弟弟也好，反正人已经不在了。”
“所以大家都将错就错了？”
“嗯。”
“……”
沉默许久，乔汐又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到了颜漫身上。
“那颜漫阿姨离开家的时候，小姑姑还没到沈家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子猛地一个急刹。
“你到底想问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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