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是娶还是入赘
走出黎家，离开东寨回到西寨时，天已经都黑了。
余素瑾气喘吁吁离家还有一射的距离时，便看到余攸宁和余幼瑾手牵手站在自家小院的门口，正垫了脚朝远处张望，兄妹俩的身后，杭氏和由荣华并肩而立。
“攸宁，幼瑾。”余素瑾一边继续跑着，一边冲着两小只挥手。
余攸宁先看到了一路跑来的余素瑾，喊了一声“长姐”扯着余幼瑾便迎着余素瑾跑了过来。
杭氏一惊之后，也失声说道：“荣华哥，是大姑娘！”
由荣华重重点头，“嗯，是她！”
说着话，夫妻俩也三步并作两步的急急往前赶。
“长姐，你怎么才回来。”
余素瑾一左一右将两小只搂在怀里，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想想，要是那个瘸子蓝半梦不解释，默认了黎氏杀人吃肉的话，她这会儿还有命吗？这么一想，余素瑾抱着余攸宁和余幼瑾的手又紧了紧。
“大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天冬把余素瑾追回去的时候，没有让由荣华随行，由荣华当时也没多想，想着许是知道了那头獐子的贵重，黎家的人把余素瑾喊回去打赏的。只是，等他回了西寨，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余素瑾回来时，这才慌了。
下意识的便让杭氏去把余攸宁找了来，想着，真有个什么不对，先把两个小的护住了再说。
余素瑾吸了口气，松开两小只，改成一手牵一个，然后对由荣华和杭氏说道：“回家去说吧。”
一行人转身往家走去。
余素瑾捏了捏余攸宁的手，问道：“你怎么没在郑大爷家呢？”
“是由大哥把我叫回来的。”余攸宁说道。
余素瑾点了点头，轻声问道：“饿了吧？走，长姐给你做好吃的去。”
“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也没吃，长姐，我们把他也喊上吧。”余攸宁看了余素瑾说道。
余素瑾点头，“可以。”
“那我现在就去。”
话落，余攸宁松开余素瑾的手，撒了脚丫子便朝着郑骞家住的方向跑去。
由荣华和杭氏交换了个眼神，稍倾，“大姑娘，我……”
“别说了，你们也留下吧，我有事和你们商量。”余素瑾打断杭氏的话说道。
杭氏顿时朝由荣华看去，眼底的担心不言而喻。
由荣华摇了摇头，示意杭氏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先帮着余素瑾把晚饭做了再说。
郑骞很快便和余攸宁一前一后的走了来。
余素瑾把腌的兔子肉洗洗拿晒干的秦椒给炒了，割了把韭菜做了个韭菜摊鸡蛋，又炒了碗小青菜，一餐丰盛的晚饭就算是做好了。
郑骞话不多，昨天还有点喝剩的椒酒，他和由荣华分了，然后小口小口的咪着，不像昨天似的，拿起碗就往嘴里灌，许是也知道，碗里这点已经是最后的酒了。
余素瑾先盯着余幼瑾把饭吃了，等她吃饱了，她这才开始自己吃。
由荣华看了看低头吃饭的余素瑾，又看了看一口酒，一块兔子肉的郑骞，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大姑娘，你之前说有事和我们说……”
余素瑾捧着饭碗的手僵了僵。
杭氏瞪了由荣华一眼，“有什么事不能饭吃好了再说，要这个时候说？”
“是，是。”由荣华陪了笑脸说道：“吃饱再说，吃饱再说。”
余素瑾往嘴里扒了口饭，夹了一筷子用油爆得焦焦的秦椒，放进嘴里咬得“卡卡”直响和着那口饭吞下后，摸了摸瞬间爆汗的鼻尖，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黎家怕是要我嫁给苏公子冲喜。”
由荣华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掉在桌上，不多的一点酒晃了晃，溅了几滴出来，心疼的郑骞直皱眉头，二话不说抓起碗，便将剩下的酒都倒进了自己碗里，末了还要说一句，“真是浪费。”
由荣华哪里还顾得上喝酒，他看着余素瑾，“冲喜？苏公子病得这样厉害了吗？”不等余素瑾开口，他又一迭的说道：“大姑娘，你可不能答应，这万一喜没冲成，你可就要成寡妇了！”
寡妇？！
余素瑾把这两个字放在心里好好把玩了一番，这才重新开口说道：“其实当寡妇也没有什么不好。”
由荣华一口气岔了道，差点没把他给呛死。
杭氏手忙脚乱的找了只碗倒水给他喝，一边“啪啪”的拍着他的背。
“长姐，我不想你当寡妇。”余攸宁突然开口说道。
余幼瑾也立刻表明立场，“我也不想。”
想不想的哪里是她能决定的呢？
余素瑾回来的路上，一路都在想，这件事只怕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个瘸子蓝半梦开了口，又是黎家还是对她有恩的苏祁，不管是于公于私，她似乎都只有接受的份。当然，接受的同时，她可以好好谈谈条件才是。
正出神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郑骞的声音，“为什么会是你？”
余素瑾闻言的抬头看去，对上郑骞的目光，余素瑾扯了扯嘴角，脸上绽起抹淡淡的笑，不答反问道：“郑大爷，你知道那个叫蓝半梦的跛觋吗？”
郑骞脸上的神色有刹那间的错愕，“你问他干嘛？”
余素瑾顿了顿，“是他告诉苏公子的母亲，拿我冲喜，苏公子就能痊愈的。”
郑骞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等余素瑾开口问，郑骞已经接着说道：“你知道钦天监吗？”
余素瑾点头，“知道。”
“跛觋的身份就类似于钦天监，所不同的是，钦天监拿星相说事，这个跛觋嘛……”郑骞顿住了话头，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说词。
余素瑾却幽幽的说了一句，“钦天监好歹还有些真材实料，可那什么跛觋，他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也不全是。”郑骞淡淡道：“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余素瑾目光骤然一紧。
这么说来，郑骞他应该是知道这瘸子蓝半梦的了？
“我到是有些好奇，他有些什么本事。”余素瑾说道。
郑骞放下手里的碗，目光微凝看向了高几上的豆油小灯，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在回忆。
余素瑾几人莫名的放缓了呼吸，生怕惊扰到郑骞。
良久。
便在余素瑾几欲放弃时，郑骞却开口了。
“跛觋不是代代相传，也不是师父传徒弟，而是上一代跛觋临终之时给出一个地址和人名，下一任的跛觋人选就是这个人。”郑骞说道。
余素瑾一瞬想起闻名于世的活佛转世制度。
只是，活佛转世是为了解决宗教首领继承问题而产生的宗教制度，这跛觋又是为了什么呢？还是说，真的有灵魂重生之说？想到自己的穿越重生，余素瑾莫名的一阵心寒。如果真像她想的那样，那蓝半梦的皮囊里是活了多少年的灵魂？
呃！
余素瑾迅疾的摇了摇头，把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念头甩了开去。
“如果这门婚事是他开的口……”郑骞沉吟着看向余素瑾，说道：“只怕，你拒绝不了。”
由荣华和杭氏听在耳里，顿时面脸色一白。
余攸宁和余幼瑾同样白了脸，虽然年纪少，但到底在龛谷寨生活了有两年，天堂到地狱的改变，迫使他们被动的成熟起来，从前很多不懂不明白的事也都知道明白了。就好比冲喜这件事！
“长姐……”余幼瑾红了眼眶，紧紧的抱住了余素瑾的胳膊，“长姐，我不要你嫁人。”
余素瑾抬手，将余幼瑾揽在怀里，“乖，别怕，长姐不嫁人。”
“大姑娘，想个办法吧。”杭氏抹了抹眼角，轻声劝道：“趁还来得及，我看要不你带着攸宁和幼瑾走吧。”
余攸宁和余幼瑾齐齐抬头看向余素瑾。
余素瑾目光怜惜的摸了摸两人的头，轻声说道：“没有路引，我们哪都去不了。”
屋子里气氛一瞬变得沉闷起来。
最终还是余素瑾打破了这份沉闷，她抬头看了郑骞，“郑大爷，我能不能把攸宁和幼瑾托付给你？”
“你想做什么？”郑骞抬目看了余素瑾，问道。
余素瑾摇了摇头，“没什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想提前给他们俩做个安排。”
郑骞才要开口，余素瑾已经接着说道：“攸宁和幼瑾娘没了，蒋家赔了五两银子，今天送给黎家的香獐，黎三爷给了五两银子，我之前杂七杂八也赚了些，只是有进有出，我手里目前应该还剩个七八两银子，这些银子省着点用，也够用上几年了，到那里攸宁和幼瑾都大了。”
“幼瑾是个姑娘，您给她找个忠厚良善的人家，攸宁……”顿了顿，余素瑾接着说道：“您就带在身边吧，是娶还是入赘，只要能活下去，都可以！”
一番话顿时说得由荣华和杭氏红了眼眶，杭氏更是簌簌的直往下掉泪。
好不容易日子刚刚有了些奔头，怎么眨眼间一切就都变了呢？
余攸宁和余幼瑾“哇”一声哭了出来，“长姐，你说过你要带我们回京城的，我们还拦过钩的，你说话不算数，你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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