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传出争吵的声音。
沈天佑好奇地凑过去，刚想问里面怎么了，女万玉柔已经从芍药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人走得猛，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小心……”后面的话沈天佑都全噎住了。
万玉柔穿着一条及膝的吊带粉裙，露出光洁的肩膀，修长的脖颈，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有圆润的膝头。
她就这样不设防地出现在沈天佑面前，吓得他张大了嘴巴，差点断了气。
和受到惊吓的男人相比，女主人大方自然。
“你站在这儿干嘛，你还要洗吗？”万玉柔问他，“可是我让她们都休息了，如果你要洗就直接用我的水吧……妈呀！”
她话还没说完，沈天佑已经把自己的睡衣脱下来罩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光裸着上身的后果，就是被后面丫头们看了个正着，屋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万玉柔生气地捶他：“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脱衣服啊？”
沈天佑才无奈呢。
“我怎么能让你穿成那样？”
“我每天都这么穿！”万玉柔对他气鼓鼓的，对自己的侍女则赶紧安抚，“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尤嬷嬷带着两个捂着脸的丫头，如释重负地退了下去。关门时还能听到主子地呵斥。
“你吓到她们了！”
沈天佑飞快地还嘴：“你吓到我了！”
“大惊小怪的，屋里又没别人……咋的，不好看啊？”
“好看，好看，怎么不好看？我都想把眼珠子抠下来看个够啦！”
万玉柔被他逗得咯咯笑。
沈天佑小心地把她抱在床上。她倒好，自己故意往床上一滚，粉白如玉的小人儿在红色的喜被上一滚，肩带也掉了，裙子也翻上去了。
看得他整个人都麻了。
明明吞咽口水的声音好大，他一开口还是哑着嗓子：“夫人，还铺着红被子么？”
成亲快一年了，喜被还像崭新的一样。
“对呀，喜庆。”万玉柔也没当回事儿。
她自己钻进被子里躺着，在里面邀请他。
“你也上来啊，挂上帘子，给你看点好东西。”
沈天佑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听话地挂上床前的帘子，钻了进去。
“我，我要不把灯熄了？”
“别熄灯了，看不清楚了！”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你确定吗？我可以吗？”
“别说傻话了，不给你看给谁看？”
媳妇儿都这么说了，再装傻就不是个男的了。
沈天佑扑了过去，万玉柔拉开了墙上的纱帘。
“你看，地图！”
沈天佑以头抵着床板，跪在万玉柔的面前——神他妈地图，谁家小夫妻钻进床里看地图啊！
是不是要憋死他！
“沈天佑？你怎么了？”
“……没事，被子太软绊着了。”
沈天佑稳了稳情绪，这才抬头去看墙上的地图。
“这是……”
是王朝的地图，他当然认得。但是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清楚和清晰的地图，连每条主干道路都标注出来了。特别是京城每一座府邸，每一处场所，最快出城的路线全都标了出来。
作为一位将军，他懂得这份地图有多么清楚清晰。
清晰的，好像王朝被扒光了一样。
他作为王朝的将军，对比自己营中地形图，也觉得被扒光了。
“怎么可能？这地图是你画的？！”
万玉柔察觉他的异样，话在嘴里转了转。
“京城是我自己走出来的，京城外面是从宫里看到的。”
沈天佑这才放心地呼出了一口气来。
万玉柔没有继续地图的话题，而是指着上面贴着的红点儿告诉他，这些都是伪装成粮店和小吃店的粮站，从京城一路向北直至卯胜。
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像针一样，一根根的扎在沈天佑的心上。
“谢谢。”
他知道有多不容易，也知道谢谢两个字有多轻。
“不用，不用，都是母亲做的。镇远将军也帮忙了呢。”
“怎么会，父亲他……也帮忙了？”
万玉柔聊得累了，钻进被窝里，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
“因为我们以前也没做过这些，要布置这么长远的商线，还要经过许多土匪盘踞的城镇，沈管家他们就告诉了镇远将军。当然没说是因为饥荒，只说生意需要。镇袁建军就从卯胜开始帮我们找商铺，把商线向京城铺了过来。”
“可谓是齐头并进吧。所以才能这么快将这条线路铺好。”
“你那边又如何？”
说完了自己这边情况，万玉柔好奇地询问沈天佑。
天知道沈家军战报在京城传开时，她都要吓死了——不会全家都得去转生吧。
沈天佑听到媳妇关心自己的情况，也躺进了被窝里。万玉柔自然而然地钻进了他的胸膛。
他从没有一刻心里如此充实过。
“你剿匪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沈天佑轻拍着她的后背，向她讲起之所以剿匪困难，一年多毫无进展，那是因为这些土匪在山与山之间，山外与山内之间，都建了密道。
当他们带队去剿匪时，就会有妇孺出来掩护。沈家军不是对妇孺动手的人，所以每次都不能深入发现他们。
直到万玉柔让沈天佑占几个山寨玩玩，他才多想了一步，从军属中挑出了一队女兵培养。主要是让她们能够制服山寨中的妇孺，保证军队下一步的进行。
就这样沈家军突如其来的强势作风，直接让军队横扫山寨，一路摸排，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通道。一连剿了好几座山，也占了好几座山。
以前的围剿东边打进去，人从西边跑出去。
现在五次围剿，三次都能全擒。
连土匪内部都觉得是不是出了叛徒，还有人被吓到投诚。
万玉柔听得兴奋，坐起身来，大红的喜被从她身上掉落，露出莹白的玉体。
沈天佑失神了。他从来不屑于任何拷问，因为他知道拷问只能折磨他的肉体，无法让他的精神屈服。
但此时他恍惚中看到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受控制地屈服了。而征服他的女人还一无所知。
她高亢地说道：“听起来好聪明啊，不愧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沈天佑起身，用被子将人裹起来。
“怎么感觉你在夸他们？”
“是的，”万玉柔垮了张小脸，“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正义的一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天佑怀疑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苦涩地将媳妇连被子带人抱在怀里，说不出话来。
万玉柔没心没肺，还在数落他。
被说了一顿，沈天佑才缓了过来。他故作轻松地说：“我虽然抓到了人，可没动他们一根毫毛，全部都在给我媳妇种地呢。”
“噗嗤，”万玉柔被抱得暖暖和和，又听到了意外的答案，没有准备地笑出了声，“你让他们种地吗？种得好嘛？”
非常好。种子以撒下去就开始疯涨，谁也不敢再敷衍。一开始土匪们都说沈天佑是要折磨他们，给他们种不出来的种子。谁知道后来种子长得太好了，他们还要骂他。
“为什么啊？”万玉柔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他。
沈天佑掰着手指头给媳妇数：“嫌划出来种地的位置小，嫌种子给得少，还要跟我打架——说我没早点把种子拿出来。 ”
万玉柔听得津津有味，听见有人要跟沈天佑打架，笑得前仰后合的。
沈天佑好笑地捏她的鼻子，就这么高兴别人打他？
“这么看来，”万玉柔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他们都是最普通的农户嘛，想要的也不过是丰衣足食。”
这话说到沈天佑的心坎里去了，他脱口而出：“所以我自作主张，让他们拿着结出来的种子到别的山头去推广。如果能做土匪，我也不用去剿匪了。”
“那敢情好，让他们都去安居乐业！”她脆生生地应道。
她不知道自己的回应，让沈天佑心里的负担轻了多少。他低头亲吻女人的额头，虔诚的，救赎的。
万玉柔也看到沈天佑闪亮的希冀的目光。
于是她问了一个非常扫兴的问题：“你不怕他们走了就不回来了吗？”
“不怕。我们寨子的待遇可好了，他们舍不得走。”
他解释现在山寨里有军队的人驻扎，但他们只帮忙干活，不管束山寨里的人。他还隐去了邢央的名字，只说周顾子大人在建鸣的山寨中当起了巡查官，鼓励他们劳作耕种。
遇到想要回乡或是寻找失散家人的，周顾子大人还会送上一笔盘缠。
“没地方去的就留下种地，有地方去的就带着盘缠走，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把寨子里的种子带出去。”
一颗种子才多大，想带出总有办法的，搜身都不管用。
“你管得住？”
“我管不住。”
小夫妻对视一眼，都豪爽地笑了起来。
门外守候的丫头们听到笑声才放心下来。
有那好事的婆子，又跑去后院报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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