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卉坐在电脑椅上大气不敢出、一动不敢动。
很快，她听到换鞋的声音，还有软底拖鞋在屋里走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并没有往书房这边传过来，庄晓卉慢慢放下心来，应该是妈妈买菜回来了。
否则，如果是罗宗华中途回家的话，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来到书房，根本不会这么久还不过来开门。
“要不要先出去跟妈妈打声招呼呢？”庄晓卉思忖着。
“还是去吧，等下我还要打电话，如果关着门的书房里传出声音，怕是会把老妈吓个够呛！”
想到这儿，庄晓卉打开了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啊？！”
书房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冯旭娜吓了一跳，手中装着豆角的塑料篮也泼倒在地上。
“妈，是我，不用怕！”庄晓卉连忙安抚道。
冯旭娜用空着的一只手拂过自己的心口：“哎呀，吓死我了，你……怎么会在家里？”
在妈妈面前，庄晓卉倒是没有慌张，她马上回道：“哦，公司需要我提供一份材料，我想起来可能在宗华的书房里，就回来找一下。”
“是关于个人报税的吗？”冯旭娜弯腰捡拾刚才掉到地上的豆角和篮子。
庄晓卉一愣，随即她随着说道：“是啊，您怎么知道。”
“前几天，罗宗华说什么税的年度清算什么的，让我签了名。说是这样，老人和小孩的养育费用就可以在交税的时候扣除。”冯旭娜坐到一个小板凳上，边说边掐着豆角。
“个人所得税汇算清缴？”
妈妈表达得并不准确，但庄晓卉马上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了，她脑海里迅速反应出这个词汇。
可是，个人所得税的年度汇算清缴是在每年的3-6月进行的呀，现在早就过了；
更何况，专项扣除赡养老人和养育孩子的费用，根本就不需要老人和小孩签名的呀，这是怎么回事？
“妈，您当时签的到底是什么呀？有没有看清楚？”庄晓卉紧张地问道。
“啊，罗宗华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去签了个名……”冯旭娜看到女儿着急的样子，不解地问。
“哎呀，名怎么能乱签呢？文件都不看就乱签名，可是万万不行的。”
“那有什么呀，罗宗华又不是外面的人，他还能骗我？”冯旭娜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不以为然地说道。
“哎呀……！”庄晓卉急得都快要跳起来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够单纯的了，谁知道她妈妈比她还单纯。
“你去书房找找吧，说不定他还没拿走呢！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再给你签一份不就行了，至于急成这样吗？”
“哎呀，真是……跟你说不清楚……”庄晓卉一跺脚转身进了书房。
她现在还没办法跟妈妈说清楚罗宗华身上发现的疑点，也不可能跟她讲清楚李牧然等人对罗宗华涉案的推理和判断。
如果她讲出来，不知道妈妈会是什么反应，她那老心脏能不能承受。
……
跟庄爸爸不同，冯旭娜从第一眼见到罗宗华起，就对这个彬彬有礼、积极上进的小伙子很是喜欢。
随着婚后住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能发现罗宗华的好。
他不抽烟，不喝酒，很少在外面应酬，脾气还特别好，这么多年就没怎么见他红过脸。
即使在庄爸爸还在世时对他各种刁难和指责的时候，他都能做到极力忍让，从来不与庄爸正面冲突。
这么多年，罗宗华的表现让冯旭娜时不时对庄晓卉说——
你看人的眼光真不错，确实找了个好老公。
不花心、不乱花钱、还脾气好又顾家，天底下这样的好男人真的不多呀。
其实，在揭开罗宗华生活的另一面之前，庄晓卉也在妈妈的影响下对罗宗华有极好的印象，时常她都能感受到幸福和满足。
可是，发现隐秘之后，她的心态完全崩塌。
现在她看罗宗华做什么都觉得可疑。
这无端端找妈妈签名，就更是让她觉得不对劲了。
……
收到庄晓卉的照片之后，李牧然迅速将照片转给了刘奕帆。
让她重点调查这三个移民中介公司，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接到庄晓卉发来照片的时候，李牧然正和派出所的民警老周在月城大学后门的村民自建房区域四处转悠。
通过昨天那个痩个抢劫犯的描述，他判断，那个弹弓射手就是赵婷婷一案幕后人的可能性极高。
当然幕后人也可能不止一个人，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参与破坏视频监控的那一个。
而一年前发生的那起“英雄救美”发生在月城大学后门附近，那么，那个弹弓神射手就住在这附近的可能性也是极高的。
一个住得很远的人或者外地人，偶然碰上这种事的第一反应可能是躲得远远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就挺身而出，显然是不明智的，更何况对方是两个人。
李牧然有一个直觉，他坚定地认为：
那个弹弓射手之所以会在那个位置出现，除了他有可能本身就是学校的学生之外，还有可能是月城大学的教职员工，或者是学校周边店铺打工的人。
这个人应该是对月城大学有一定好感。
否则，一个青年孤身一人专程跑到学校后门附近闲逛的可能性是很低的。
更何况，他还身怀绝技！
今天一大早，他就约了清河街派出所的民警老周，让他带着自己到月城大学后门附近的村民自建房区域去转一转。
他想实地考察，试图站在幕后黑手的角度思考。
如果他是那个人或者那几个人，藏身在这里的可能性有多大。
老周对这个片区相对比较了解。
据老周介绍，这里本来是郊区农村，月城大学新校区搬迁至此之后，所有原来的村民因为拆迁都一夜暴富。
可没有人会嫌钱多，在吃着每年丰厚的股份分红之外，他们还在学校周边建起了自建房，靠出租有一份额外的收入。
其实这些自建房大都是违章建筑，并没有经过合理规划。
道路狭窄交通不便，卫生条件差等因素都制约了商业的兴起和发展。
所以，除了鼎盛的“小香港”一条街之外，其他区域基本都是以民房出租为主。
租住者也基本都是大学生情侣和外来务工人员为主。
人员成分复杂，很多房东又往往不按规范和租客签订租房协议，所以这片区域时不时会有一些入室盗窃、抢劫的案件发生。
但往往很难找到案犯，这让老周他们十分头疼。
这个鱼龙混杂的环境，基本上为想要藏身的幕后人提供了完美的庇护。
如果他刻意躲藏起来的话，恐怕李牧然在这里巡视几年都未必能有所发现。
“在你接到的报警中，有没有人反映自己家的玻璃、电灯或者家禽、宠物什么的，被人用气枪或者弹弓袭击的记录？”边走李牧然边问民警老周。
老周想了想，仔细地在脑海中回忆：“好像没有，有人用石头砸过窗户玻璃的报警倒是有，那算不算？”
李牧然摇了摇头。
他要面对的可不是小偷小摸的小毛贼。
李牧然认为，那个弹弓神射手能在2、30米距离精准命中微小目标，一定是有一定天赋并长期训练的结果。
而这种训练必定需要长期保持，才能维持应有的手感和射击精度。
这就像实弹射击一样，即使你是神枪手，但如果半年不摸枪，你的射击精度一定会肉眼可见地大幅降低。
所以，李牧然并不指望能够找到那个弹弓射手租住的出租屋，而是他用来日常训练的靶场。
“这片租房区域里，有没有相对比较开阔的地方，可以用来练习弹弓射击的？”李牧然问道。
他穿弄堂钻小巷，就是期望找到那个“靶场”。
如果能找到靶场，通过蹲守，那要抓到那个弹弓射手就只是时间问题。
老周听了似乎明白了李牧然的意思，想了想他说道：“好像没有。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这个村的祠堂那个门口区域，那里比较开阔，横向距离的话也有个百十来米，除了有棵大树之外，场地还是比较开阔的，但是……哪个区域经常有小商小贩，也经常有老人在那里闲坐聊天……总之，来往的人是相对比较多的。”
李牧然点点头，老周说的不无道理，这个区域用来做弹弓靶场肯定不合适。
人来人往的，会有很大几率伤害到别人。
再者说，那个神秘射手一定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和真实实力，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人前训练，可能性是不大的。
那他会在哪里保持训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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