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宗华那边半天没了动静，好像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在李牧然“喂……喂……”了几声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没听说她有什么仇家呀！”
罗宗华声音很轻，但李牧然还是听到了。
李牧然微微一笑。
从罗宗华的话语和语气判断，赵婷婷应该跟他是有来往的，而且两人关系应该还不错。
看来，赵婷婷接了他的电话之后，冒雨出现在那个偏僻的地方，实在是顺理成章了。
“周五下午大约6点左右，你给赵婷婷打了一个电话，能告诉我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吗？”李牧然尽量不动声色地问道，似乎怕吓到罗宗华。
罗宗华有些吃惊的声音传来：“啊？周五？打电话？……我没打过电话给赵婷婷啊？怎么回事？”
这回轮到李牧然惊讶了：“啊？没打过？可赵婷婷当天的手机通话记录的确显示是你打了电话给她的呀？”
罗宗华有些着急了，语气急促起来：“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真的没有打过。”
李牧然和刘奕帆都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一幕，都有些震惊，彼此交换着眼神。
李牧然：“这样吧，可能在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回来后，我们再沟通吧，你今晚回来，周一我去找你。”。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然后狐疑地转向刘奕帆：“这……可能吗？”
刘奕帆想了想，很快回道：“有几种可能。一、罗宗华在骗我们，他是给赵婷婷打过电话的，但他自作聪明，以为删除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就能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不过，这是没用的，因为移动公司的通话记录他在手机端是删不掉的。我猜……这位老师应该不至于这么弱智，以为这样就能骗过公安机关。”
李牧然点了点头，刘奕帆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测：“第二种可能，有人在罗宗华不知情的情况下盗用了他的手机，给赵婷婷打了电话，只不过罗宗华自己不知道而已。”
李牧然点头表示认可，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是的，也有这种可能。但这里面有几个问题。”李牧然站起来踱着步，刘奕帆也站了起来。
李牧然继续道：“为什么那个人不用自己的手机而非要偷用罗宗华的手机？除非……罗宗华的手机号码对赵婷婷来说有什么特别的属性？比如赵婷婷完全信任罗宗华。但这似乎也说不通，因为纵观过往的通话记录，罗宗华之前并没跟赵婷婷通过话，这是第一次。”
李牧然的话让刘奕帆陷入头脑风暴。
她刚想说什么，李牧然继续抢先说道：“另外，即使盗用了罗宗华的手机，但个人的嗓音是很难模仿的，尤其罗宗华的嗓音很有特点，模仿起来会更难……而不能模仿嗓音，那盗用手机的目的又何在呢？……不会只是为了制造这条通话记录吧？……也不对，数据后台显示，赵婷婷与他的通话时间长达46秒，如果赵婷婷发现对方只是陌生人的骚扰或者是冒充，这通电话根本撑不了这么长的通话时间。而且按照常理，发现异常后，赵婷婷也会再次回拨的，但是她并没有。”
刘奕帆实在没明白李牧然在烦恼什么：“要验证这个，其实很简单呀，让小徐再去帮忙调查下罗宗华一方的通话记录就可以了。如果罗宗华的通话记录里有这条，那以上推断才有意义。”
“是的。”李牧然恍然，他点点头，赶紧掏出电话打给小徐。
“小徐，你再去调查一下那个大学老师罗宗华的通话记录，看看案发前2小时的那个通话，是否能两方验证，同时也查一下罗宗华之前的通话记录，是否有跟赵婷婷的通话。”
小徐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激动：“哦，我正要告诉你，我正在移动公司调查，真是奇了怪了……罗宗华的手机通话记录里并没有拨打给赵婷婷的通话记录，而且……不止案发前没有，往前更早些，一两年内，两人都没有通话记录，不止没有通话记录，似乎连短信都没有一个。”
这么奇怪？李牧然不由眉头紧锁，这里面信息量很大。
照前面罗宗华说赵婷婷时的感觉，两人不仅认识，而且应该还比较熟悉和相互了解的。
但即使是普通朋友，两人一两年没有通话记录，也没有短信交流？
这明显不正常。
好，这个先放到一边。
但……要怎么才能做到罗宗华一方没有这条通话记录而赵婷婷却有那个通话记录呢？
毕竟不是擅长技术的，李牧然满脑子的问号。
刘奕帆看到李牧然这个样子，赶紧说道：“是有一种可能的：罗宗华的手机并没有打过那个电话，而有人用网络电话冒充他的号码打的电话，这个，使用网络ip通话技术就可以实现。”
李牧然眉头松开又皱紧，不自觉地来回踱起步来：“从种种迹象推断，这通电话是赵婷婷之所以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学校风雨亭的关键原因，因为赵婷婷的确是收到了那个电话，而且还通话了46秒。那么……如果有人成功地冒充了罗宗华，那么，这个假设会带来四个结论……”
刘奕帆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牧然。
李牧然接着分析道：
一、赵婷婷应该是非常信任罗宗华，罗宗华一约她，她就毫不犹豫欣然前往。
二、此人不止冒用了罗宗华的电话号码，更模仿了罗宗华的声音。
三、冒充的那个人对赵婷婷和罗宗华的很多相处内幕非常了解，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不被赵婷婷识破，还能打动赵婷婷前往约定地点。
四、此人应该跟赵婷婷或者罗宗华有很深的仇怨，否则，也不会动杀机……
“还有第五点，”
刘奕帆也深思道：“此人应该还是个电脑高手，至少是黑客级别的！目前，要对方手机通话时显示特定号码，这个并不难，但……要实现语音通话的智能变声，而且还是实时通话变声的，这个非常难，要做到技术非常成熟才可能蒙混过关。”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道：“……据我所知，即使目前国内做AI智能语音的最顶级It公司都没有这个水平，都是需要输入文字识别的，一定会有延后，根本没办法实时语音通话，因为他们根本做不到语音语调的瞬间转换……更恐怖的是，这不只需要技术，还需要资源……”
见李牧然没完全明白，她解释道：“要训练人工智能机器人，这名黑客不仅需要有强大的技术支持，还需要提前对被模仿人的嗓音进行海量的样本采样……这才是最恐怖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黑客做这件事情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在前期，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大量准备工作？”
刘奕帆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又是一个黑客，还是一个蓄谋已久的超级黑客？
之前遥控挪开图书馆外侧摄像头的就是一个黑客，现在看来给赵婷婷打电话的，也有黑客的痕迹。
那这两个黑客是否同一个人呢？他们跟凶手又是不是同一人呢？为什么他冒充罗宗华就能杀掉赵婷婷呢？赵婷婷跟这个黑客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一眼就开始筹谋呢？
李牧然陷入沉思，脸色严峻。
刘奕帆的心情不由得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们越想越觉得面对的对手深不可测。
关于罗宗华，关于黑客，关于凶手，他们还有太多的未知。
他们似乎面对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不知道其中潜藏着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恐怖的力量突然蹿出，要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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