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焱走到床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脑海里满是她昨天被人搂在怀里，衣衫凌乱却冲着自己笑的样子。
她是真的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的。
一想到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说的一大段没有完成的事，顾君焱深吸口气。
她还有这么多遗憾，还有这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没有完成，可为了让他活着，亲自给自己注射了那针药剂。
他不敢去想，如果那针药剂是致命的东西，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他该怎么办？
……
原本就昏睡了很久，这次苏诺寒睡了一会儿就醒了。
一醒过来就对上顾君焱那双担忧的眼眸。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在顾君焱的帮助下坐起身。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诺寒摇头，口齿不清地说出几个字。
“想抱抱。”
因为嘴里有伤，她说话有些滑稽，可顾君焱不仅没笑，反而是一脸心疼地把人拉进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上。
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
苏诺寒感受到脖颈上的湿意，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知道，他也哭了……
亲眼目睹了她被人撕碎了衣服，又亲眼看到了她不要命地把药注射进自己的皮肤，该是有多心痛。
良久，顾君焱才缓缓离开，苏诺寒再看他的时候，他只是眼睛猩红，可脸上却没有眼泪。仿佛刚刚脖颈间的温热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顾君焱看见她脸上的泪水，转身去了浴室，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一条一条热毛巾。
“别哭了，你知道的我是最见不得你掉眼泪的。”
顾君焱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开口。
看见他手上的纱布，苏诺寒眼泪掉的更凶的。
她的手想要去拉他受伤的手，可又因为怕弄疼他而缩了回去，明明她睡着前，他的手还好好的。
“你疼不疼？”
“疼……”
顾君焱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很疼。”
“顾君焱，对不起……”
我很自私，我见不得你再次为了救我丢掉性命。我承受不来没有你的痛苦……
后者摇头，“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
“你是不是很难过？亲眼看着我被别人……”
苏诺寒哽咽了一下，她没办法说出口那几个字。
顾君焱吻在她的眼角，“别怕，都过去了……”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诺寒的眼泪止不住，所有的惊恐，害怕，遗憾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哭了多久，顾君焱在一旁就心痛了多久。
直到她哭累了，躺在他怀里，抽噎着开口。
“我想回家。”
顾君焱看了一眼她胳膊的伤，低沉的嗓音响起。
“再休息一天，我们明天就回去。”
“那好吧。”
……
回国前，苏诺寒再次见到了厉滕。
他似乎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疲惫了不少。
因为他眼底的青灰是瞒不住人的。
看着他站在床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苏诺寒率先开口。
“阿滕……”
厉滕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和苏诺寒看不懂的眼神。
“你都……想起来了……”
苏诺寒摇摇头，“只是想起了一些零碎的记忆，记忆里我以前好像是这样叫你的，对吗？”
厉滕松了一口气，随即温和地笑了一下。
“嗯。你如果愿意，以后都可以这么叫我。”
“好。”
气氛有一些尴尬，两人都想要说些什么，可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是苏诺寒率先打破了僵局。
“我好像丢掉了一些记忆，而且，那些记忆似乎和你有关，对吗？”
厉滕缓缓点头。
“那我们……以前是？”
苏诺寒顿了一下，厉滕静静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听……说，以前我是你的女朋友……”
厉滕闻言，眼里带着笑意，“那你是这么想的吗？”
苏诺寒抿唇，“我不知道。可我脑海里确实是有一些关于你的记忆……”
厉滕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了一个其他的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之前真的有过一段美好的回忆，将来有一天你想起来了，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厉滕紧紧盯着苏诺寒，似乎想要从她那苍白的脸上提前看到答案。
可他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即使心里早就知道了她的回复，可还是有些期待。哪怕只有一丝期望……
“我不会离开他。”
苏诺寒脸上带着坚定，厉滕闻言，像是突然松了口气。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诺诺，你还真的是和从前一样，做事果决，不给人留下一丝念想。
“我明白了，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我不会来打扰你和他的生活的。”
苏诺寒看着厉滕，她看出了他的失落，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现在，她终于有了答案。
只是，她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可是，不要说她现在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就算真的有一天她想起来了，她也不会离开顾君焱的。
活了两世，她真真切切地明白自己爱的人是谁。
厉滕突然开口，“听说你要回国了？”
苏诺寒点头，“我不喜欢待在医院里，也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厉滕笑了一声，这是苏诺寒从他进门到现在，第一次觉得他是真的开心。“你还真的是和从前一样，一到医院就吵闹着要回家。”
苏诺寒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喜欢待在医院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小时候，她经常生病，爷爷总是让她待在医院里休养，可她每次都哭着嚷嚷着要回家，甚至有一次还偷偷从医院里跑了出去，还迷了路。
要不是遇到了一个好心的环保工人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问清楚她家的住址后把她送回了家，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呢。
“最近，我会有些忙，不能时常回国，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厉滕看了一眼苏诺寒的胳膊，眼里带着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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