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帆有时候话很多，可有时候话也很少。
他没有去问那‘破灭的最后希望’是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答应给小司。
剑雨坐了下来，默默饮酒。
他似乎在思考问题，因为他有些走神。
白一帆看着杯中酒，他也有些走神。
从剑雨的话中，白一帆能够感觉到一股很浓烈的乡情。
这种感觉很奇怪，可他就是能够感觉到这一点。他从剑雨的身上，就只看到了一件事情，剑雨希望青州能够崛起，能够再现恢弘，而不是连个空虚境的人都可以在青州横行霸道。
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
这是剑雨的话。
但是白一帆觉的，他口中的年轻人不包括自己。
白一帆举杯喝下了酒，他觉的他在剑雨眼中早就死了。
如果是他白一帆看人，那么有这种感觉也只会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看的人已经死了。
一种是，看的人快死了。
他白一帆自然没死，还活生生的坐在这。
那么就是第二种情况了，剑雨知道自己快死了，而且还知道许多事情。
比如自己会怎么死，大概会在什么时候死。
小司给白一帆盛了白鹇汤，又撕了个烤白鹇腿放在碟子里，他在白一帆的面前总是表现的很恭敬，一直把自己当下人看。
剑雨还在喝酒，修士到了一定地步，只喜欢喝酒。
白一帆适应这种习惯，因为人活的久了，会有许多烦心事，同样的也会很无聊，而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忘记一些东西。所以，白一帆也喜欢喝酒，但是喝的不多。而且他很挑食，一般的酒也不爱喝。
剑雨放下酒杯，“这杯具不错。”
白一帆没有解释这桌椅碗筷酒杯是雷帝的，因为剑雨说的是‘杯具’。
杯具，悲剧。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下去。
白一帆只能够去想，去分析。
什么叫不错？
不错就是好，是美。
美好的事情就是不错，美好的感情也是不错的。
那么反过来就是，这美好的失误后者感情是一个悲剧。
白一帆摸了摸酒杯，拿起了一寸高，又放了下去，有点怅然。
小司有些拘谨，因为觉的师父和少爷之间，总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好像是夸奖，又好像是在说别的什么事情，具体是什么？倒是说不准了。
白一帆端起了汤，喝了一口，闻起来有些香，喝起来有些咸，没什么滋味，却还是咕噜一声喝完了。“活着，才能够吃东西。”
又是一句没有什么营养的话，甚至是很无聊。
剑雨又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剑，半晌才道：“学过医？”
白一帆嗯了一声，“学过点皮毛。”
剑雨道：“心死了，还能救吗？”
白一帆看着剑雨的眼睛，许久才道：“过些时日，我就让人在青龙山脉动手了，我也会布置大阵。”
剑雨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问那句话。
他们岔开话题总是岔开的很快，像是谁也听不懂谁说的话，也像是他们都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
片刻后，桌椅清理干净，白一帆将其收入乾坤指环，站在山峰上放眼望去，好一会转身往外走去，“回见。”
话落，带着小鬼跳下山峰往盟会那边赶去。
小司站在剑雨身畔，担忧道：“师父，你不会生少爷的气吧？他说话可能是有些不中听，不过我知道少爷的性格的，他本身是很好的那种人。”
剑雨轻语道：“他很聪明，他已经不是在怀疑我，而是已经确定一些事情。”
小司一怔，低声道：“师父的意思是？”
剑雨轻语道：“你无须知道太多，你只需要知道，剑堂是你的。未来，盟会也或许是你的。”
小司忙纠正道：“盟会是少爷的。”
剑雨意味深长的道：“人活着，才能够去确定东西是谁的。”
小司变色，“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剑雨转身拍了拍小司的肩膀，“好好修炼吧。”
他转瞬即逝，独留小司发呆，总觉的这背后好像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正在逐步发生。
白一帆与小鬼奔行在荒野中，没有走大道，因为小道近。
白一帆目光闪烁，他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要死了。
是人都会死的，这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那么，这样以来，事情就会变的有趣起来。
也许，这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而白一帆也不想死。
白一帆笑了起来，笑的很莫名，也很苦涩。
事情越是严重，白一帆越是喜欢笑，笑的时候不管多么糟糕的心情也会变的不错。就像现在，他的心里其实早就确定了许多事情，那么他唯一缺的就是亲身去证明这些事情的发生。
小鬼的感知很敏锐，察觉到白一帆心情的变化，询问道：“少爷？怎么了？”
“我为盟会即将有新地盘而喜悦。”
白一帆微笑回应，“这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小鬼往后看了一眼，“你之前让我查过剑雨，为什么一定要选择青龙山脉？”
“一种直觉。”
白一帆笑道：“况且在青州的大地上，唯有青龙山脉这个地方是最好的。如此福地，为何不要？”
小鬼道：“可是有剑雨，剑雨这人我们捉摸不透，贸然靠近对我们没有好处。”
白一帆摇头笑道：“那可未必，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再说了，我们在青龙山脉扎根，一旦出了事情，剑雨不能够袖手旁观吧？总要帮点忙什么的。”
小鬼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时还可以监视剑雨？”
白一帆笑道：“那不重要。”
小鬼有些无奈，“那重要的是什么？”
白一帆轻笑道：“重要的是，我在靠近我该靠近的东西。”
小鬼不说话了，他不喜欢打哑谜，特别不喜欢白一帆这样的打哑谜。
白一帆奔行间又道：“如果乌云遮天，你第一个会想到什么？”
小鬼答道：“赶紧找个地方躲雨。”
话落，又问到：“少爷，那你第一个会想到什么？”
白一帆意味深长的道：“我会希望赶紧下雨，因为老是乌云遮天会让我不舒服，那样的话，我就需要时刻去想它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打雷，那种滋味不舒服。”
小鬼又往后看了一眼，“剑雨就是那片乌云？”
“不，他只是乌云中藏的那道雷，也许是天雷滚滚，也许只是一声闷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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