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
眨眼间，便到了除夕的这一天。
金莹莹对这里过年的流程可谓一问三不知。
不过，好在她有大儿媳李美莲呀！
于是，每过一天，她都会询问一下，今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当听说今晚可能会有小辈来家里拜年时。
金莹莹特地提前准备好了瓜果梨枣和糖。
还准备了一兜兜满满的铜钱。
想着如果有小孩来拜年，她就给对方几个，当作压岁钱。
看着金莹莹兴致勃勃的摆了满满一桌用来招待客人的东西。
李美莲却是抿了抿唇，眼神中有些担忧和懊悔。
这里是有除夕的后半夜就开始拜年的规矩没错。
但是、但是……
自家婆婆‘恶名在外’，自打她嫁进这个家以来，就没见过几个人乐意来给她婆婆拜年的。
如今，婆婆虽然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恶婆婆了。
可是……这件事，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而已啊！
所以……
如果来拜年的人太少的话，婆婆会不会很失落？
都怪自己，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
李美莲后悔莫及。
但看着金莹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拿着剪子，将一张油纸剪开成一个小方块儿，将糖果一颗一颗包入其中的开心模样。
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一直到吃完了年夜饭。
金莹莹去厨房贴上了新的灶王爷画像，迎了灶君回家之后。
便回了屋子，和一家子人开始守岁。
外头陆续有烟火升上漆黑的夜空，爆燃开来，瞬间开出漂亮的花朵。
还有连绵不绝的鞭炮声远远近近的传来。
圆圆趴在床边，透过薄薄的窗纸，兴致勃勃的仰着小脖子看着天空中的烟火。
万锦舟、万锦澜和万锦风，则出门去给别人家拜年去了。
没错，一向读书成魔的万锦舟也去了。
因为这是规矩，若是他不去，可是会被人传闲话的。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好名声，他也必须要去。
不过，他走了，方文川倒是留了下来。
金莹莹原本想给方文川放几天假，让他回家去过年。
谁知，方文川却说，家里有妹妹照顾母亲，他不用回去。
只要托人将束修带回去就行了。
金莹莹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无论是哪个时空的人们，都对过年十分重视。
这是阖家团圆的时刻，也是一年之中，唯一的一段休闲娱乐、好吃好喝的美好时光。
所以，哪怕身在千里之外，也是要赶回家去过年的。
不过……
见方文川什么都不说，金莹莹便也什么都没问。
反正，多个人也热闹，她也并不缺这口吃的。
金莹莹特地在热炕上给方文川腾出了一个地方来。
中间摆了张炕桌，她和两个儿媳则坐在炕桌的另一边。
如此一来，便不会被人说什么闲话了。
圆圆趴在窗边，方文川也抄着手，斜靠在窗台上。
圆圆看着天上，方文川也看着天上。
无数烟火在他的眼中明明灭灭。
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婆媳三人则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吃花生。
一边聊着一些家长里短。
金莹莹觉得这种氛围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妙。
外头是寒冷的黑夜，里头却是暖意融融、烛火通明。
外头是鞭炮声，里头是家里人闲聊的说话声。
家里大的小的都围绕在她的身旁，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这感觉……终于让她明白了过年与团圆的意义所在。
心中好似注入了一股暖暖的清泉，微微泛着甜意，满满涨在胸口。
金莹莹的嘴角不知不觉的勾了起来，眸中也是笑意盈盈。
她从未有过如此安心又踏实的感受。
她觉得这一刻，自己已是别无所求。
方文川一回头，便看到了金莹莹脸上那浅淡却满足的笑容。
他微微怔了怔。
别看他每天都住在这里，但其实，他与金莹莹真正会面的机会并不多。
一日三餐也都是李美莲做好了给他和万锦舟送去的。
不过，哪怕是仅有的几次会面，也让他能感知到，这是一个内里极为冷淡的女子。
她好似除了家里的儿媳和孙女，对其他的什么人事物都不在意。
他从未听过她的唠叨，或是对儿子们的训诫。
她的儿子们就像山野里的牛一样被放养。
除非犯了错，否则她从不多插手他们的事。
而她与儿媳们的相处也不像是长辈对待小辈那样严厉与高高在上，更像是……
朋友？
所以，在他看来，金莹莹就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神秘的人。
他看不透她，只能感受到那股她那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对世间一切的漠然。
现下，那人竟然在笑？
虽说那笑容并非是给自己的，但也让人不禁心神一荡。
不得不说，这女人笑起来可真好看。
加上她气质独特，这一笑，更是好似冰山融化。
化为丝丝缕缕若有似无的情意，轻轻拨动着人的心弦。
似是觉察到了他迟迟没有移开的目光，金莹莹不由疑惑的朝他看来。
方文川这才收回神来，又假装自然的扭头望向窗外。
只是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好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拜年了。
出乎李美莲的意料，今年来给金莹莹拜年的小辈，还真是不少。
原因也无他，只因金莹莹把村里所有债主的欠款都给还清了。
因此，村里的人也乐意让小辈来万家给金莹莹拜年、与金莹莹交好了。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来一探虚实的。
毕竟之前，金莹莹与药生尘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又被神婆拉去浸猪笼，最后竟是侥幸生还。
作为今年村里的头号‘新闻人物’，自是有不少人慕名前来。
来看一看这沈玉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弃恶从善了，还是当真妖怪附体了？
不过，无论来者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金莹莹一律热情款待。
遇到小孩子，还每人给了六文压岁钱。
对于小孩子来说，六文钱可绝非小数目。
因此，各个都一口一个‘沈奶奶’叫的特别甜。
作为回礼，圆圆也收到了不少压岁钱。
金莹莹还告诉她，这些钱谁都不会要，都是她自己的。
要她自己保管好，以后出门时，就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小家伙一听，简直快要高兴疯了！
一整个晚上都在热炕上跑来跑去，一点都不困。
而且，见人就叫，一点儿也不怕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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