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修者所谓的人心人性吗？”
千问血忽然感觉心中似是升起了一抹厌恶和倦意。
身为魔，杀戮既是本性，冷漠便是本心。
可此时听着陈浩的话她忽然感觉……这似乎和方才自己心中的那一丝期待有些背道而驰了。
“是啊，这就是人性。”
“就如魔性嗜杀，而人性则是嗜贪，贪名、贪利、贪色、贪欲……”
“一个人拥有的越多，他的贪婪就越重，而人终究也只是贪婪一些世俗黄白之物，权贵之柄，可修者则不同，修者的世界要远比人的世界复杂的多的多，修者得到的东西本来就是那些不曾修炼的世人永远得不到甚至只能在睡梦中渴望的东西，所以修者的贪婪要远在俗人之上。”
“而修者又与世俗不同，如在下界既有宗门亦有家族更是还有着王朝……”
“而在下界世俗之人若要掌控命运的权柄便需要权利，而在权利之外可能还要在乎纲常伦理……”
“可是于修者而言，所谓的掌控生死根本就在一念之间，强者要杀弱者弱者就只能死，这就是纲常伦理，修者的修为境界比之那些权柄甚至更加令人沉迷陶醉，修者的寿元更是世俗之人万般渴望。”
“这是一个寿元不知几何，可以随意掌控他人生死，没有任何约束的世界，而这样一个世界中的人，他那所谓的傲慢、自负、仇恨……将会随着他的家族、底蕴、天赋……无限的拉伸吞噬着一切。”
“你眼前这些人也许会在一时间因为你我这不可忤逆的实力而心生敬畏不敢对你我报复，甚至是不敢对你我生出报复之心，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的修为提升随着……有一天，他们的欲望终将压过他们今日对你我的敬畏，而那时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我万劫不复，你以为他们会想起今日的敬畏还是会加入其中让你我再无翻身之机？”
陈浩淡淡的问道。
“所以……这等杀孽业力所造就的因果，有朝一日又当如何承受？”
千问血虽然已经有些意识到了陈浩想要表达的意思，可心中那属于千问雪的记忆依然是有些排斥。
“因果？你真以为这世上有因果？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因果？”
陈浩似笑非笑的看向千问血问道。
“这……”
千问血闻言一滞，因果这个东西世人恐怕无人不知其意，可恐怕却也未必有几人真的去考虑过这东西。
这所谓因果，原因与结果，用一句更简单易懂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因为所以。
因为饿了所以吃饭，因为吃饭所以想要吃肉，因为想要吃肉所以杀鸡，因为杀鸡……
而这其中又存在着无数的变数，如要吃饭所以要拿碗，可是手一滑碗摔碎了，因为碗摔碎了所以要去买碗，因为要去买碗所以去了城里……
因果……只是一种前后事物关联性的形容，并非客观存在的某种事物。
只是，世人似乎已经将因果与报应二字捆绑在了一起，更是别有用心之人大肆宣扬什么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果由因生，由因生果。
使得世人一提起因果就必定会联想到报应、就该如此、果然如此……的念头。
就如一个人行凶杀人，而这个人在行凶杀人之后慌忙逃窜结果路经山崖打滑摔死在了悬崖之下。
此人之死虽然与他杀人有关，可却并不等同于他是因为遭受了报应而身死，这只是无数可能性中发生了的一种而已。
一个因所将要有可能引发的果，是无穷无尽的变数和可能性，而最终的果更多的还是机缘巧合的结果而并非是注定的结果。
而如此一来，所谓的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就显得有些模棱两可了。
还是如那行凶杀人之人一般，如果他摔死在了悬崖之下，可以称之为因果报应。
可如果那个行凶之人并未摔死而是侥幸逃脱，那就又有说法，如是其以往曾经给一个乞丐施舍过一块馒头。
那这也可以称之为因果报应……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而人同样如此。
这世上也不存在绝对的恶人，而如此这所谓的因果之谈便是成了无懈可击的一个诡辩之词。
一个无懈可击的诡辩之词若是再赋予一个无比华丽的由因果二字包装延伸而成的道理……
可，诡辩终究是诡辩，是禁不起任何的实质性的验证的。
就如这因果一般，谁能证明此因必属此果？谁又能证明此果必属此因？
杀孽、业力……这种东西，无法证明亦无法验证，但却又存在着可能……这种东西又当要如何说明解释？
如果她解释为未来被田家族人报复就是这杀孽业力的因果所致，那此时陈浩屠灭整个内城就是在避免这种因果的发生，那这……到底谁是对？谁又是错？
到底是田家族人在承受来自于田家那少城主和城主带来的杀孽和业力的因果，还是因为她杀死了田家的少城主和城主造就了田家族人的仇视引来了陈浩的因果？
可是田家在血心城似乎是做出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那此时灭了田家难道不是一种田家为昔日的因得到的今日的果吗？
世人总言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因果既是一种关联，也是一种传承交接……便是对此最好的解释……而这也将意味着因果是没有尽头的无止尽的。
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修者，当他出生那一刻开始，因果便已经开始，而这个因果将无穷无尽永无止尽……活得越久所要承受的因果就越多。
甚至也许一个修者当他的神魂存在那一刻开始，因果便已经开始，他无数次的轮回便是无穷无尽的因果，这便是承负……
而承负和因果却又不同。
一个不是注定的结果……一个没有执裁者没有审判者没有执行者的因果……其存在与否的意义真的会有那么大吗？
随着思绪越来越乱，千问血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了起来。
“也许如你所言，吾等有朝一日终将会为杀孽与业力而承担后果，所以吾等要避免太多的业力加身，但吾等修者之路前路何其漫漫，你如何能断定没有今日的业力你就一定能走到未来那需要顾虑到这些的那一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只有面对一座山你才能找到攀登过去的办法，如果你连走到那一步都做不到，那你今日纵使有万般的顾虑又有什么意义？”
陈浩看了看神色有些茫然的千问血淡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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