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要赶夜路。
孙杠头准备了好几个桐油的火把用来照明。
还有一大捆的桐油纸。
夏天雨多，路程又远。
淋湿了棺材就是他们铺子的罪过了。
孙杠头准备了两辆马车。
棺材在前面的马车上。
孟老头和孟四叔并两个杠夫紧靠着棺材坐着。
月桃和孟景安几人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王大和孟老爷子说自己的事情也办完了。
既然已经遇上了，自然要出一份力的。
也就跟着马车一起回县里了。
王大现在不仅仅是孙子的掌柜的了，还是自家的债主。
孟老头又客气了几分。
连连点头说好。
有个头脑明白的人跟着，他还放心了几分。
夏天的太阳落山晚着呢。
估摸着已经要过酉时了。
大地的余热还没有完全散去。
孟家人比来时还要沉闷。
孙杠头选的路线是从县外的乡道穿过去，再直奔官道的。
在离县城近的地方。
月桃让孟老头他们等了一会。
先把一直医馆剩余的钱结了。
对郎中谢了又谢。
又和王大去县里买了一些干粮。
今晚注定是要赶夜路的。
被孟老太太去世的消息冲击了下，又让唐老太太搅和了一阵。
孟家人哪里会想的起来吃饭的事儿。
肚子都空空的呢。
买了一大包的白面馍馍，让店家帮着把几个空了的葫芦灌满水。
路上。
王大简单的说了这几日的事儿。
“铺子月桃姑娘放心，一切正常。”
月桃点头。
沉默了一瞬。
说了刚刚做的决定。
“王大叔，等回了家，我不方便出来了，明日还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去找一下秦掌柜的。”
“我奶奶明日还需停灵一日，你们快马加鞭的去趟府城，为母奔丧此等大事，府衙那里能否通融一下。”
“借此机会，若是官衙之事和我爹没有大的关系，想办法把我爹捞出来。”
“使了银子能办成也行。”
“我爹从小寄人篱下，如今亲娘安葬，不能尽孝，恐怕我爹回来，后半生也不得安宁了。”
“若办不成……也不必强求。”
王大点头。
“月桃放心，我明日清早就启程，若有机会，定然不会耽误这个事儿。”
“我晓得轻重。”
月桃看看身后孟老太太殒身的破庙。
“尽力吧。”
最后一丝余晖也被夜晚吞噬了。
顶着月光，一行人沉默无语。
马车轴承嘎嘎吱吱的声音。
寂静的夜里，惊得林间的鸟儿，水里的蛙儿飞的飞，跳的跳。
在古代很少会有赶夜路的情况。
就是孟老头也是头一遭。
这么些年，他最远的地方就是来孟老太太的娘家。
孟家的其他人也一样。
可是陶家。
孟老头问起来月桃着。
“你奶奶受伤，怎么没见到陶家的人？”
“已经托了人给太婆婆去信了。”
月桃没有讲陶家的所作所为。
孟老头点头。
“哎，你太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能不能承受的住。”
她托孙杠头帮着传的消息给土陶村赶车做活儿的 田庄。
让他给陶家带个丧信儿。
至于陶家明日会不会来人，月桃也不在意了。
没有陶家太婆婆的纵容和默许，孟老太太的大嫂也不会因着贪图小便宜，把孟老太太卖了。
陶大嫂才是间接害死奶奶的人。
这就是蝴蝶效应，因已种下了，不知会在哪里出果了。
孙杠头是个胆子大的主儿。
走一段路程就会扬声喊着话，喊着亡魂跟着回家。
静悄悄的夜里，声音都会传出去好远。
中途点了火把，众人噎了几口馒头。
喝了几口水。
孟老头见是白面的馍馍还有几分诧异。
这……可是在家里都吃不到的东西呢。
可能是王掌柜的买的吧？
吃过了，众人接着赶路。
夜间行路还是慢了几分。
到下半夜了，才看到浔阳县的影子。
人困马乏。
月桃这几日也没有休息好。
晃晃悠悠的睡了一路。
孟景安叫她起来时，月桃还有点回不过神儿来。。
又猛地想起来。
对啊，奶奶去世了。
他们是夜半归家了。
县城黑漆漆的，王大和孟老头告辞。
孟老头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王大大步的往客栈去了。
今晚就在大通铺将就了。
这个时辰，去敲铺子的门，吵醒了邻居可就得罪人了。
眼看到家了，所有人都精神了起来。
孟老头也和儿子们商量回去要做的事宜。
“老四，你回去就和你大哥去里正家请里正出来。”
孟四叔答应下来。
“老二，你带着几个小子把村南侧的空地收拾一下，你娘要在那里过夜了。”
横死之人不能进村。
在村外停灵起棺。
月桃也是知晓的。
孟老二点头，又问。
“爹，我妹妹那里……”
孟老头一闭眼睛。
还有自己的小闺女呢。
安排了下。
“明日一早，景松，你脚步快，去你姑姑家，让她们回来奔丧吧。”
月桃自从醒过来，还没见过孟老太太的小女儿，她嫁到二十里外的村子，只有逢年过节的空闲了才会回来小住几日。
还是过年初二外嫁女回门，她领着孩子回来住了几日。
端午节时，让人递了信回来。
地里忙，抽不开身，夏日无事了再回家小住。
孟景松应了下来。
其他的亲戚，等明日就让孟家的族人帮着送信就成了。
孙杠头让别人赶车，他过来走在月桃这辆马车旁边。
低声问。
“月桃姑娘，你看到了家以后，这后面可还用我们兄弟。”
孟老头也支着耳朵听。
月桃早有了打算。
“既是送佛，那就送到西吧，一事不烦二主，我奶奶下葬完事，等我们答谢过了，您再走。”
一日有一日的工钱，哪里都是挣银子。
孙杠头答应下来。
孟老头一直没有正面的回答，孟老太太和他的亡妻到底怎么埋葬。
若是回了南山村，女孩是没有说话的份。
她还用的上孙杠头。
让孙杠头从中帮忙，想必孟老头会仔细考虑的。
孟老头和孟四叔几人说话顿了顿。
桃丫头倒像是见过世面的样子了。
话里话外让人听了不由自主的就顺从了。
孟老头又想到唐老太太说的，虎子这一家并不是唐家子孙。
等丧事完事。
还需要好好问问是什么人家。
要是地痞无赖之徒，只恐怕会给自家带来麻烦。
众人商量妥当，又沉默了一会。
远远的就看到孟家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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