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中午了还不见孟家的人影来。
月桃内心焦灼不得不耐心等待。
将粥打成糊糊给孟老太太喂了些下去。
麻婶子站在一旁露出笑脸。
“老太太还能吃下一些，说不得会缓过一些来。”
月桃没吱声。
古代中医有起死回生之能。
郎中已断言就在这一两日了。
想必误判的几率还是小的。
她一个外行来看，孟老太太眼看着气机流失。
想过活很难了。
这个摔伤，内出血的伤病，在有先进的医疗仪器的现代。
开颅手术找到出血点止血就有很大几率抢救回来。
可在这里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过了午时。
孙杠头领着三个壮汉就在医馆外面候着了。
抬了个一米宽的木板。
还周到的带了一把油纸伞。
用来抬人时挡阳光的。
唐家只剩唐老太太和两个儿子儿媳守在外面。
唐老太太坐在草席上休息。
有一直守着的架势。
月桃冷眼瞧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孟老太太的呼吸开始时断时续了。
医馆的郎中又来看了一次。
这几日多亏医馆的照料，自然不能恩将仇报的事儿，给医馆带来困扰。
不宜再拖了。
月桃和麻婶子收拾东西。
听说要去破庙，麻婶子犹豫了一瞬。
自家院子有闲置的屋子，相处两日，她倒不嫌弃孟老太太。
只是她男人成日不做正事，嗜赌成性。
喝的醉醺醺的，脾气不好。
看到她必然会要钱去赌，发生争执吓到月桃姑娘就好心办坏事了。
还是算了。
破庙也比自家的狼窝强上一些。
小铃铛他爹好几次喝醉了酒，要动手打她们娘俩时，她带着女儿也是在破庙将就过夜的。
大夏天的，住两日不成问题。
医馆这里，月桃拜托了郎中，有人来寻，就告诉他们破庙位置就行。
还欠着医馆一两银子的汤药钱。
月桃歪歪扭扭的写字打了个欠条递过去。
“我家里人一来，我就把欠您的诊费给了。”
郎中摆摆手，并没有为难。
月桃会写字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孙杠带着三个汉子小心翼翼的把孟老太太抬到木板上。
月桃担心奶奶翻身掉下去。
又找出件衣服松松的捆在孟老太太的腰间。
还伏在孟老太太的耳边，说道，“奶奶，您安心躺着，我们换个住处。”
孟老太太依旧没什么反应。
月桃撑着伞遮了奶奶的脸。
麻婶子背了个大包袱跟在另一侧。
小铃铛帮着端洗漱用的木盆走在她娘身后。
唐家人慢慢的缀在身后。
月桃不理不问。
一路走过，吸引不少人指指点点。
有询问的，孙杠头言语含糊的就挡了回去。
破庙就在县城的二里处。
孤零零的庙宇。
砖土混合的建筑。
说是破庙，只是年久失修破败了些。
门还安好。
窗棂坏掉了，漏了较大的空隙。
进到正殿，上方端坐着一尊落了灰的神像。
色彩斑驳，还能看得出慈眉善目。
神龛好好的立着。
香炉也满了，插着东倒西歪的没有燃尽的香。
常年无人打扫。
蛛网织结。
麻婶子路上说，正殿的旁边有可以居住的小屋。
是原来僧人的僧舍。
收拾收拾就能住。
月桃苦笑。
多亏了古今民风淳朴。
她才敢决定住到野外。
把孟老太太放在正殿地上。
月桃顾不得地面厚厚的尘土。
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
合十双手。
端正的叩拜下去。
嘴里念念有词。
“菩萨多有得罪，扰了您清净，小女确实无处可去了，还望见谅。”
“菩萨保佑，保佑奶奶撑到我家里人来。”
她前世一直是无神论者。
如今竟也开始寄希望于一尊泥像。
拜过了地主。
月桃和麻婶子麻利的打水收拾旁边的厢房。
禅院里面的摆设非常简陋。
一张床，一个蒲团。
或许原来是有桌子的，被别人搬走了吧。
只把灰扫一扫就能住人了。
把孟老太太安置好。
月桃和孙杠头商量着。
“您看这样，您先留下两个人守着。”
“若是有事，让人叫您。”
孙杠头点头。
他们这行虽然低贱。
白事铺子棺椁纸钱抬棺，什么都做。
那也是开张吃十年的买卖。
人都在铺子里闲着，有的是力气。
他是常年和白事打交道的，两个妇孺一看就懂得不多。
孙杠头建议道，“这临终之人忌讳不少，我回去准备一下，一会让人送过来。”
“不过……”
孙杠头停顿了一瞬。
“烧落纸钱的瓦盆那是要长子长孙来取的。”
月桃看看天色，“想必今日他们应该能到了。”
孙杠头走了，月桃和麻婶子在里面守着孟老太太。
孟老太太病重理应给娘家去信儿。
陶家……
月桃想了想，陶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性子想必对孟老太太的亲情也没有多少。
也不必再叫来扰了奶奶最后的安宁了。
人若是去了，让孟老头来定吧。
月桃也实在不想再应付陶家表面假惺惺，实际另有目的精于算计的这些亲戚了。
麻婶子见月桃陀螺似的忙了一天不见休息。
低声催促着月桃躺在床边歇息一下。
这小姑娘只比小铃铛大了五六岁，恍惚间就把她当成了大人看待。
老人往往是在夜里去世的多。
月桃知道不能硬抗，听话的闭了眼睛，瞬间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月桃被小铃铛的叫声吵醒了。
“奶奶，奶奶衣服脏了。”
月桃睁开眼睛，晃了晃昏沉的脑袋。
迅速的坐起身来查看。
孟老太太大小便失禁了。
麻婶子和两个伙计在外面用粗木搭了个简易的灶烧水。
她嘱咐让小铃铛守着月桃，盯着孟老太太的动静。
小铃铛就不错眼的盯着。
听到闺女的叫声。
麻婶子和两个汉子迅速跑了进来。
孟老太太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喉咙里有几分嘶哑的风声。
月桃是没见过死人的。
前世的院长奶奶是在医院了去世的。
她见过了遗体，平静安详，像睡着了一样，她没有一丝的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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