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落山了，陶家的男丁们都回来了。
呼啦啦十来个人。
看到了孟老太太来了，又惊又喜。
陶大哥一看就是庄稼汉子，憨声憨气的，催着陶大嫂，“他娘，快去买肉，再打两壶酒来。”
陶大嫂笑呵呵回道，“哪里能等你吩咐，早就让升子去买了。”
“今晚儿，你们兄妹好好的喝点儿。”
陶二哥洗了把脸，收拾干净了。
坐在一边和孟老太太说着话。
后回来的几个侄子和侄孙都过来打过招呼。
这个姑奶奶听得多见的少。
表兄妹们也互相见过了。
陶大嫂指指月桃，特意说了嘴，“明日让你二表哥领着你去咱们那河边抓鱼。”
“旁边那山上野果子可甜了，给你桃表妹也去摘些吃。”
二表哥是个长的黑黑的，个头也不高的小子。
十五六岁的样子。
点点头，跃跃欲试的，“明天我准备个大的鱼篓，回来给你们炸鱼吃。”
人太多，月桃一时都分不清谁是谁。
月桃笑笑没吱声。
孟景松笑着接话，“明日我也去见识见识。”
孟老太太皱皱眉头。
人多杂乱没出声。
晚间陶家妯娌领着几个儿媳妇做好了酒菜。
人多肉少，开始陶家的孩子还规矩着。
大一点的只拿眼睛偷瞄桌子上香喷喷的红烧肉。
陶家就是过年也未必能吃上这道菜呢。
小的可忍不了，馋的口水直流。
陶大嫂连着给月桃碗里夹了好几块。
”桃丫头，你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
热情的让月桃警惕之心飙升。
捧着碗往后躲了躲。
“舅姥姥，您别忙了，给弟弟妹妹留点儿。”
“嗨，他们不爱吃，你吃！”
月桃瞅瞅那群不爱吃的孩子。
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菜盘子咽口水。
还是孟老太太解了围，“她一个小孩子家家，装不下那么多的油水。”
“快让孩子们吃吧！”
陶老太太开了口，“你们姑奶奶都说了，一人夹一块吧。”
话音刚落。
月桃只见眼前筷子翻飞，红烧肉的盘子空了。
剩了一些汤汁。
陶大哥都有些尴尬。
干巴巴的说，“这些孩子，饿死鬼投胎啊。”
陶二嫂用筷子敲了下桌子，和孟老太太说道。
“小姑见笑了，家里做肉的时候少，孩子们见了肉，可不亲的慌。”
孟老太太微微笑了笑，“谁家都一样，哪里能天天吃肉呢。”
孟景松赶紧岔开话题。
“我们在家兄弟几个也这样，菜还是抢着香。”
众人一笑而过。
结束晚饭。
孟老太太和月桃住堂屋左边的屋子。
孟景松去和陶二哥家的小表弟住一起。
陶家房屋还是很紧缺的。
兄弟姊妹都是大的领着小的睡的。
乡下，大多数趁着天黑之前把院子里的活都做完。
伸手不见五指了就各自回屋里休息了。
灯油是不会点的。
作息是相当的规律了。
孟老太太嘱咐着月桃先睡了。
陶家的被子放在柜子里，好久都没有晾晒过了。
又潮又硬。
月桃翻了几个身。
睡得不是很舒服。
不管怎么样，这一天折腾累了，迷糊间也睡了过去。
月桃是被隐隐约约的哭声吵醒的。
黑乎乎的屋子，时断时续的哭声。
月桃的汗毛立了起来。
睁开眼睛，月桃摸了摸旁边，孟老太太并不在。
她残存的睡意消失殆尽，侧耳听了听，还有说话声。
听着倒像是孟老太太的哭声。
这是和太姥姥去谈心了？
月桃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一点亮光都没有。
月桃本没想偷听，人家娘俩说悄悄话，悄悄的说就行了。
可哭声听了，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
两人一句一句的辩驳。
孟老太太好像很激动，月桃听的不太真切。
很担心孟老太太生气出什么事，毕竟五十来岁的人了。
激动之下，可是有很多的病等着呢。
月桃起身走到门帘处，和陶老太太的屋子只隔了正堂。
“你们是要逼死我吗？”这次孟老太太的声音清晰了些。
声音里全是愤怒。
月桃皱眉，孟老太太在孟家一直都是很温和的。
轻易不会动怒。
再调皮的孩子，孟老太太都没伸手打过一次。
听着话音儿，孟老太太都顾不得音量了。
月桃掀开帘子，轻手轻脚的走到正堂中央。
听得见陶老太太的声音。
“素珍，你不要激动。”
“你嫂子做的都是为了我们陶家。”
“你也看到了，你这些侄子侄孙肉都吃不上，能有让孩子吃饱饭的机会，哪里能放过呢？”
孟老太太的声音里都是悲愤，“娘啊，你们卖了我一次。”
“是还要再卖我一次吗？啊？”
孟老太太质问的声音让内室安静了一瞬。
过了好一会，陶老太太出声道，“这件事都是巧合。”
“并不是你嫂子主动透漏出去的消息。”
孟老太太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收了银子？”
陶老太太没出声。
“娘啊，你们这样做置我于何地？”
“你们摆布了我前半生，难不成就是最后这一点脸面，你们都要撕了吗？”
拔高的声音，月桃相信，隔壁东厢房的陶大嫂必然是听得到的。
可是一直悄无声息的。
月桃猜测是正确的。
陶大嫂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了。
听到小姑子说要逼死她，她先是一激灵。
然后翻了个身，哼了一声，“要是寻死，怎么没早去了。”
旁边陶大哥睡得呼噜直响。
听的不太清楚了，气的她一推了一把，纹丝不动。
睡得跟个猪似的。
爬起来趴在墙壁上继续听。
乡下人建的房子怎么省钱怎么来，墙壁就薄薄的一层土胚子。
听着孟老太太母女俩的争吵。
陶大嫂心底还暗暗不屑。
她嫁过来时孟老太太还当丫鬟呢。
她婆婆去县里看一次，回来准保能带回一点东西来。
她那时也盼着这大姑子好。
衣服鞋子，主要还有银子。
家里那时孩子也少，日子确实好过不少。
就是陶老二成亲，大姑子也出了不少的力。
陶家的日子在村里还算是不错的人家了。
她娘家都说自己掉进福窝了。
她家老大刚会走，突然有一天陶素珍就回家来了。
把一家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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