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何都在老单位和要好的领导干部聊天，一直到下午四点钟。越高级别的领导，越喜欢听真话，因为假话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惜没几个人敢和他们说真话。这就是矛盾的综合体。
小蔡师傅一直跟着何 副 省 长，他的任务就是专职保障何的帝都执行，像他这样的司机，在驻京办还有好些个。平日里没有本省省领导来，他们就在单位做些内勤工作，或者直接在宿舍躺着；工作倒也不累，但一忙起来，比如两 会，比如大会，本省领导来得多，需要用车的自然也多，总不可能叫领导自己打车吧？那也就累了。这在体制内叫阶段性累。
张师杰一下午都在车上和小蔡师傅聊天，小蔡师傅也难得见到老家的老乡，聊得十分开心。
“兄弟，以后等当了大官，我来给你开车。”小蔡师傅很高兴地说。
“那你可有得等了，哈哈。”
“你都副处长级秘书了，过几年就是正处，直接下去挂县常委，不就有司机了。我开车技术很好，嘴巴也严，你放心，绝对的指哪儿打哪儿。”
“好，若真有那么一天，肯定第一时间找你。”张师杰没想到，日后会一语成谶。
“你说领导来老单位这儿干啥啊？聊这么一下午了。”
张师杰听到这笑了，他自来熟似的从车子扶手台那拿了一根烟，点上后猛吸了一口，说：“肯定来叙旧，这和回娘家一个道理，不得好好培养感情，不然到时候要娘家人出头的时候就完犊子了。”
“有道理。”
“你老板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没有，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小蔡师傅狡黠一笑：“一般压力大的领导都会有几个鲜为人知的小癖好。比如有些人喜欢喝酒，有些人喜欢打牌，有些人喜欢女人，有些人喜欢收藏字画，有些人喜欢写爱爱日记…”
“嘿，你还懂挺多？”
“那是自然，看得多了，也能理解，他们有压力又不能找人宣泄，找秘书？不可能；找家人？不可能；找谁呢？噶不就是瞎扯淡。”
正说着，何出现在一楼门口，小蔡师傅赶紧发动汽车一脚油门开上平台了。
仔细认真的会发现，有的时候一些红旗车经常不熄火，有的时候是为了开空调，有的时候也是司机根据领导习惯、知道领导快要结束局了，好第一时间开车过去。
车还没停稳，张师杰快速下车，保障何上了车后，自己再上车，现在这些已经能随手拈来了。
“回驻京办。”
车子掉了个头，再缓慢通过门口的岗哨后，加速驶离。很优雅。
张师杰很喜欢坐专车，专车司机开的车都很有特点：线性加速。不骄不躁，而且总是保持着高速。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来到驻京办，何回房间小憩了，张师杰则来到小蔡师傅宿舍，在这，有好些个司机正在抽烟打牌玩游戏。
“兄弟们，这是何 副 省 长的秘书，张师杰处长。”
大家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起身打招呼。
也不知道怎么的，大家就坐在一起聊天。聊到了张师杰身上。
“张处长，你现在都是处级干部了，收入很高吧？”
“我才刚来省府办，具体多少钱还真的不清楚。不过我们这行，问收入是真的没意思，因为天花板都在那，低也就那样，高那就是几万块钱的事！很多人斤斤计较，其实几万块钱，也就是一些互联网大厂和跨国大公司的年终奖零头。”张师杰谦虚地说。
有一位看着年纪很大的司机师傅说：“我就不会让我孩子进体制，我以前保障过县委书记、副市长，现在保障过很多任省里主要领导，我知道体制那点门道，我又没有关系，孩子在里头一辈子当个大头兵，也没啥意思！关键看这情况，以后体制内怎么样还要打个未知数！要是漂亮姑娘，那就更不要进体制了，百分百被个别不法领导盯上，你不从，他整你；你从了，他又没什么本事，帮不到你什么。要找就要跨阶级找，找本地本单位的有啥出息？”
另一位司机说：“对，色哥说得对，我认为啊，体制内适合家境还可以，也不是说还可以，至少可以帮助解决车房的孩子进，一般的孩子进去有啥意思，我们省那点工资活得也难！我一个亲戚的孩子，在腾讯上班，四五年前一年就八十万，他爸妈非得逼他回去考公务员，后来考到县委办，家里可高兴了，收入直接一年十万左右了，但家里仍然觉得好，去年提了副镇长，一家人都笑疯了，总觉得自己跨了阶级，结果呢？去年他们镇因为口罩的事，他作为分管的负责领导进去了，这会还在里头呢。这就是原生家庭的眼界问题，你看看省里那些领导们，有哪一个愿意让自己孩子进体制？人家要真想安排自己孩子，对于主要的那几个人来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小蔡师傅也说了：“没背景的孩子就别幻想着考进去当官，老老实实当个大头兵，也别觉得自己能掌权！别看点鸡汤文就浑身打鸡血，看到点领导的简历就觉得自己也行，人家背后的努力哪会通过简历公布出来呢？”
也许是驻京办这些人见的世面太多了，说出来的话竟然很有哲理。张师杰没说话，只是听着。
“张处长，说了这么久，你哥这么牛，肯定在单位没人敢找你茬吧？”
张师杰这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赔笑着，没敢说话，他承认是表哥帮助他才到今天。但这种场合可不敢说。司机圈子传播各种小道消息是最快的。也许现在一说，今晚就传遍了整个省的司机圈子，明后天就传遍了主要领导圈子。
不过有一点，这些司机们因为见多识广，往往他们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这就是信息差！这就是掌握信息的人能成功的原因。别人还以为某种东西很好，一股脑子往前冲，你知道要变天了，你撤了；你没有损失，那就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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