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芳芳垂眼，专注地喝苹果汁，清甜入口，“小丽是我的堂妹，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喜欢的是温文尔雅的干部。”
“小丽也可怜，她父母想把她嫁给快半截入土的老头，换钱来给弟弟买房。小丽只好逃来G市，可惜小学毕业，又是农村户口，连扫大街的工作都轮不到她。”这年头扫大街的工作都被老太太老爷爷抢破脑袋，没后门都排不上号。
在清平村，家家户户的资源都倾向男丁，女孩嘛，给口饭活着都不错了。相同的遭遇难免让牛芳芳感同身受。
牛芳芳放下一次性纸杯，温和地笑了笑，“正好我也缺个帮忙带崽的，还不如请她，好歹都是熟人。好过市面上那些不熟的阿姨。
告诉你一个惊悚的事，隔壁邻居请的家政阿姨居然坐过牢，还是因为拐卖小孩被判刑的。这年头拐卖小孩判刑轻，在牢里坐过几年就能出来，谁晓得就摊上这事。”
凌静怡闻言，脊背发凉。
“小静，别担心。我相信志哥再怎么样也不会和别的女人搅在一起。”那么多洗脚城，凌志嫌脏，怕染病，结婚那么多年从来不去，牛芳芳对他很放心。
凌静怡：“...呃，你不觉得你堂妹，在家里都挺精心打扮？”冬天不出门，就在家带崽，堂妹面上擦粉，唇瓣涂抹薄薄一层胭脂，穿着轻薄显身材玲珑曲线的针织裙。
哪像她，她在家带崽崽时都穿着睡衣，还素着脸，生怕爱舔脸蛋的崽崽们吃下她脸上的粉底和口红。
牛芳芳拿起茉莉花香水浅浅喷一下，嗅了嗅，还挺好闻。她没心没肺笑道：“年轻爱美呗，这没什么，我十八岁那会儿还天天拿红纸抿嘴唇。”
凌静怡：“......”
算了，她也不是过来给姐妹添堵的。劝一次不成，她也懒得费心劝第二次了。各人有各人的命运际遇，作为朋友，她提醒两次已是好心，频繁提醒容易遭嫌恶。
......
晚餐是在牛芳芳家吃的，由小丽主动张罗整桌菜，“你们在客厅里等着吃饭就好，我来做饭！”小丽系上围裙，将头发扎到后脑勺，清零哐啷地做起饭来。
糯糯崽崽被炒菜声吵醒，和年年崽崽一块儿，正襟危坐，好奇地看着小丽姐姐在厨房虎虎生威做饭的模样，眼睛亮晶晶地等餐。
糕糕崽崽自顾自看《十万个为什么》，她是柳守义厨艺的无脑支持者，坚决认为谁做饭都没有爸爸做饭好吃。
饭菜一上，年年和糯糯两个幼崽看看大人们，发现都动筷了，就开始盛好大一碗。他们满怀期待地张大嘴巴，吃下好大一口，失望之色掩藏不住：比王姨做得难吃多了！更加比不上爸爸的厨艺。
年年崽崽眉心紧锁：还是爸爸做饭好吃。
糯糯崽崽垮着小脸：早知道不盛那么多菜了，不好吃，吃不下。糯糯崽崽仰着小脸蛋，软软地蹭蹭她胳膊，“妈妈，吃不下。”
凌静怡摸了摸糯糯崽崽的小肚子，扁扁的，没鼓起来，肯定没吃饱，估计是嫌饭菜不合胃口。
但看糯糯崽崽讨好的笑，诶，算了算了，吃不完就吃不完吧，“糯糯，吃不完就给爸爸吃。”
糯糯欢呼雀跃，赶紧把菜推给爸爸。
柳守义：“......” 他认命地接过，点了点糯糯崽崽的小鼻子，“糯糯，下次少盛一点。”
小丽看着这家人都不怎么动筷，面露失落，声音委屈，“是我做的饭菜不好吃吗？感觉你们好像不爱吃。”
她觉得自己做饭也不差啊，堂姐牛芳芳和堂姐夫凌志吃她做的饭时都狼吞虎咽的，天天舔光盘子。
柳守义不置可否，沉默地解决糯糯崽崽丢给他的饭菜。曾经洁癖的他，没想到除了帮忙吃小怡的剩饭剩菜外，连崽崽们的剩饭剩菜都归他处理，现在他是家庭专属版垃圾桶。
青菜炒过融了，吃起来软趴趴的；牛肉去腥不够，隐隐能闻到一点点腥味。猪肉应该是很老的猪了，咬起来有点硬，口感不好。
若是她家的阿姨，她肯定直接换人。但这不是自己家，想到这，凌静怡扬起唇角，“没有，是我们在家里用过饭了，不是很饿。”
用过晚饭，凌静怡不好意思让一个年轻女孩洗一大桌的碗筷，她用手肘点了点柳守义，青年便主动起身，拿着碗筷到厨房洗干净。
小丽眼睛睁得滚圆，仿佛看到了稀罕事一样，“凌同志，你家都是你爱人洗碗吗？天底下居然还有饭后主动洗碗的好男人。我要是你啊，我才舍不得让爱人洗碗。”
凌静怡扬起嘴角，学她一样嗲里嗲气，“命好，我爱人疼我呗。”
小丽脸上表情一僵，不再说话了。她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女人命这么好，而她一直没找到合意的，遇到的男人想婚后当大爷就算了，还抠搜吝啬小气。
......
凌志像往常一般，忙碌到凌晨12点才到家。夜色沉沉，狂风大作，家里的客厅留有一盏小灯，穿着藕粉色针织连衣裙的堂妹小丽殷勤地贴上来，作势要帮他脱西装外套。
距离很近，近到他能闻到女孩身上玫瑰味的香水。他赶紧后退一步，打了个喷嚏，“小丽，停住！离我远点，我自个儿弄。”他鼻子对玫瑰过敏，真受不了这身浓重的玫瑰味，快被熏死。
小丽眼睛盈盈如水，声线如蜜水，楚楚动人，“凌哥哥，我只是想帮帮你。今天很累吧？欢迎回家。”
凌志起了鸡皮疙瘩，“说话正常点，我是你堂姐夫。”
小丽笑意不变，呈上男人的睡衣和内裤，“凌哥，洗澡吧。”
凌志脸都黑了，“谁让你动我衣服？下不为例。”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洗澡。他刚应酬回来，酒味臭气熏天，怕熏到妻子。房地产生意不好做，不喝酒不应酬就拉不到大单子。
小丽听着哗啦啦的洗澡声，内心起起伏伏：她住进来快半年了，凌志始终油盐不进。实在不行，下药算了，她就不信到时候凌志敢不娶她！牛芳芳可是三甲医院有编制的医生，离婚了也有好日子过，哪像她，啥也没有，只能抓住为数不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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