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无边，唯有一缕光明乍现，能夺生死之机，能激阴阳之变。
那便是……
“黑剑……他成功了啊……这个男人果然不可想象啊！！！”
冰冷的声音在幽冷深邃的牢狱中缓缓响彻，透着一丝沧桑感佩，藏着一丝兴奋渴望。
“什么意思！？”
李末眉头一挑，沉声问道。
“我叫古惊庭，乃是上代【妖市之主】……”
黑暗中，那道干瘦的身影缓缓盘坐，好似故人重逢，杀机尽褪，竟是与李末叙谈起来。
“古惊庭！？”
李末咀嚼着这个名字，不由地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他记得，洪门上一代门主，也就是古平凡的父亲，名字叫做古惊华。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李末……”
“李姓……果然是这一脉啊……你的身上留着禁地生灵的血液……”
“你在说什么？”
李末目光猛地一沉，他一路走来，对于自己的身世已有洞悉，却还未透彻。
如今，这一番话却是让他大为触动。
“九百多年前，神宗降世，在诸多皇子之中，他的身份算不上高贵，母亲只不过是被当时乾帝酒后临幸的一位宫婢而已……”
古惊庭未曾回答李末的问题，反而诉说起一件往事。
神宗乃是古之人杰，承天命而生，气魄盖压天地四海，然而关于他的出身，乾历经史之中却是语焉不详。
传闻，神宗生母乃是妃位，他继承大统之后，曾予以追封，以后位之礼与先帝合葬。
然而，古惊庭的话语却是颠覆了李末的认知。
“自古以来，子以母贵，母以子贵……那样的出身让神宗渡过了一段极为惨淡的少年时代……他很小便出了大内，隐姓埋名，前往万解山学仙求道……”
说到此处，古惊庭沉声道：“那样的年纪便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是枷锁累赘，想要掌握命运，便只能依靠自己……”
“万解山……他在那里遇见了韩奇……”
“不错，灵门初代门主，鬼市的创立者……那个可怕的男人，如果不是遇见神宗，也不过是个受人轻贱，默默无闻的怪胎而已，总有一天，会泯然于世俗洪流之中，谁也无法窥伺到他那惊世的才能……”
说到这里，古惊庭稍稍一顿，淡淡道：“韩奇……世间流传着关于他的种种传说……”
“大乾皇朝将其渲染成了妖魔……然而这些传说都离真相越来越远……”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韩奇不过是个连与人交流都有障碍的杂役弟子而已……”
李末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交流都有障碍！？”
“神宗太可怕了，他在平庸的少年韩奇身上洞悉了那种足以颠覆日后天地江山的可怕潜能……”
“也就是在那时，他提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可笑至极，然而在日后却震动天下古今的念头……”
“网罗天下最具才能的伙伴，穷就万物之妙，凌驾人间道统……”
“夏商周！”李末唇角轻启，吐出了一个名字。
“古来悠悠多少事，俱化烟云夏商周……”古惊庭沉声叹道：“也就是在那时，年少的神宗经历了他一生中最大的变故……”
“他在万解山找到了进入禁地的入口！”李末凝声轻语。
“不错！”古惊庭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低沉刺耳。
“那次经历，让神宗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巨大的疑惑……天地悠悠，山河广阔，纵然人道高手，也不过寿元五百载，难破大限……”
“这还是修仙之道？这还是长生之术？这还是众生苦苦挣扎，妄图登临彼岸的结局吗？”
“反观神宗禁地……那里似乎才是他认知中的仙界，生而神秘，长生不死……”
古惊庭叙说着尘封岁月的过往，可想而知，那次的经历对于神宗的认知产生了何等颠覆性的影响。
“然而也正因为这次经历，神宗深知禁地的可怕……即便他后来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实力惊天动地，甚至不逊于禁地的至高生灵，可他也在第一时间封固禁地……”
“他抹除了关于神宗禁地的一切痕迹，这也是神宗灭法的原因之一……”
李末闻言，露出深思之色，这有点像焚书坑儒。
“然而，谁也不知道，少年时的经历，让神宗的心中萌芽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古惊庭继续道。
“他要创造出一个生灵，一个前所未有的生灵，能够突破天地大限，横推禁地无敌……”
“玄天道种！”
李末眉头一挑，没由头对这个名字有着深深的敌意。
“这个念头几乎成为了夏商周真正的企图……那时候，神宗的身边汇聚着那个时代最可怕的人杰……李祖，韩奇，鳌尊，刀神，江无妖，梦主……”
“然而即便是这些曾经的伙伴，也无法理解神宗这般疯狂且危险的想法……”
“韩奇他看到了可怕的未来……玄天道种若是出世，或许比起禁地，更加危险……”
“可是没有人可以阻止神宗，因为从最开始，他便拥有了创造【玄天道种】的根基……”
“李祖……李尘仙……”
李末越发地接近现实。
“不错，年少时，神宗便将李尘仙从禁地带了出来，即便在禁地之中，李祖的生命层次都相当之高……”
“后来这个女人创立玄天馆，功成身退之后，化生玄根，永生永世藏于李氏宗祠之中，成为了创造【玄天道种】的模板……”
“对……模板……就是这个词儿……”
“以禁地生灵的血脉为根基，于人间红尘逆道创生……”李末冷冷道。
“李氏宗祠，乃是李祖留给神宗后人的最大的依仗和力量，几乎可以视为大乾皇族的护道人……”
“这一脉，全部都是从李祖玄根之中诞生出来，他们几乎不涉足人间，主要的任务便是护佑神宗血脉，还有创造玄天道种。”
“直到三百年前，李氏宗祠之中，有个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李末眉头一挑。
“命运的车轮滚滚而来，谁也无法阻挡……她成为李氏宗祠之中第一个染指人间红尘，并且生出情爱的存在……”
“黑剑！？”李末脱口道。
“不错，她和黑剑走到了一起，成为了从未有过的另类……”
说到这里，古惊庭深深叹了口气：“黑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秉承了神宗的意志……”
“秉承了神宗的意志？”
“世有阴阳，渊有光暗……即便千年已逝，人世间的一切都是按照神宗的意志在发展，一阴一阳，包括黑剑在内……”
“我没听懂……”
“神宗晚年，忽有所动，欲在【玄天道种】之外，再创造出一个【道种克星】……”
“三百年前，从李氏宗祠内走出的女人，甚至于黑剑，都成为了神宗意志的延续……”
“道种克星！”
“可是黑剑是何等人物，他不愿意向命运妥协……所以，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那一日，黑剑带着那个女人回到了李氏宗祠，立地坐化，回归到了李祖玄根的怀抱。”古惊庭沉声道。
“可是谁也不知道，彼时，那个女人的体内早已孕育出新的生命……”
古惊庭的声音变得沙哑疯狂。
自古以来，李氏一脉的生命全都是诞生于李祖玄根之中。
“四十年前，一个女婴从李祖玄根之中诞生降世，她叫李初一……”
“与她母亲异样，她走出了李氏宗祠，走出了自然谷，染指了这浊浊尘世……”
李末漠然不语，他曾经在自然谷见到过去一角，那个天真淳朴的少女，也就是李初一……
她在那里遇见了白老板，也是后者将她带了出来。
这或许也是李末与白老板缘分最开始的地方！！！
“十八年前，长恨山上诞生了两个婴孩，胎生降世，全都是来自李氏宗祠的血脉……”
古惊庭幽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末：“其中一个，便是历经千年，号称万古宗王的玄天道种……”
“另一个便是李初一的孩子，肉体凡胎，据说刚刚降生便死了……”
“十八年前，那场大火……我便在这京城之中，亲眼看着那婴孩咽气……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被囚禁于此，再也不见天日……”
说到这里，古惊庭狂笑起来。
他因为那场劫数，被玄天馆所擒，关押在这座牢狱之中，整整十八年了。
“直到见到了你，我便知道，黑剑有多可怕……”
“当初，他身在归墟，主掌妖市的时候，便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有人继承永夜剑归来，那便是他真正的传人……”
“李末，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古惊庭的声音兴奋地颤抖了起来。
“他将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命都赌在了你的身上，赌在了未来……”
“我相信……你就是那个婴孩……虽然我知道这似乎不太可能……”
“你的身上留着李氏一脉的血液……来自神宗禁地的生灵，同样继承了黑剑的一切……”
“你是命运博弈的那枚最重要的棋子……”
“你给我打住……”
就在此时，李末听不下去了，他一抬手，淡淡道：“我谁的棋子也不是……”
“我就是我，无关过去，也不想未来，不为任何人而活……”
李末缓缓起身，再也没有聊下去的意思。
前尘往事，他尽都了然，现在想着是不是该杀人灭口，毕竟眼前这位妖市之主的话实在太密了。
“年轻人，你够狠……竟然动了杀机……”
古惊庭笑了，笑得无比开怀，无比疯狂……
“不过也对，你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若是让人知道，那个婴孩还没有死，只怕有很多人都会不安稳……”
“大叔，我可真没有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意思……”
李末摊开双手，极力澄清着。
“大叔，我会再回来看你的。”
说着话，李末转身便要离开，再想到如何能够弄死这个男人之前，他是不打算再来了。
上代妖市之主，实力自然不必说，他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已，想要神不知鬼不晓将其弄死，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可是一个技术活，李末得好好合计合计。
“年轻人，你知不知道这九重刑狱最后一重关得是谁？”
就在此时，古惊庭的声音再度响起，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我不想知道。”
李末摇了摇头，脚步却未曾停下，如今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弄死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突然，古惊庭又抛出了一个问题，李末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驻了。
说了这些，便只能做个死人。
李末确实有些想不通。
“黑剑出身罗浮山，那样的小门小派为何会培养出这样的异类来？”
古惊庭冷笑道：“当年他进入玄天馆之后没多久，便被作为暗谍培养，送入归墟……”
“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男人会在日后做到妖市尊主的位子……”
说到此处，古惊庭的声音透出一丝嘲弄，算起来，黑剑也算是的前辈。
“这些我都知道……”
“那个男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他在作为妖市之主的时候，将历代先主以及妖市的一切统统封禁了那道门户之中……”
归墟妖市之主的创立者乃是【鳌尊】，千年前，神宗饲养的那头小龟。
它与韩奇一般，进入归墟，便再也没有踏足过大乾疆土。
鳌尊羽化前，将所有一切，包括它的尸骸统统封入一座门户，从此在历代妖市之主间传承。
可是，黑剑这个天杀的，他将这座门户彻底封死。
“这些我也知道……”李末没了耐心，转身便走。
“永夜剑，便是打开那座门户的钥匙……”
“或许你并不知道……”
就在此时，古惊庭那透着诱惑的声音从黑暗的幽牢之中滚滚而来。
“打开了那座门户……”
“你便是妖市之主！”
话音落下，好似空谷寒潭，一缕涟漪泛起，层层扩散，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狂笑声，渐渐弥散在李末的身后。
喜欢万教祖师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万教祖师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