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失去耐心的馆余惣大怒。
他还期望动摇八路的军心呢，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唰”的一声，他抽出了军刀，跳上大车，一刀就把刘小山斩首在车上。
“杀鸡给给”扬着滴血的军刀，他狼嚎着。
“轰轰轰”鬼子的炮击落到了19号阵地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人的耳膜刺激的胀痛不已。
“呸”五排长狠狠地把飞进嘴里的草根吐掉，又抖抖灌进耳朵的泥沙。
这一场炮击，前所未有的长，足足打了10分钟。
按理说巴掌大的阵地，完全用不着。
前面的进攻甚至炮击一开始就重机枪跟进覆盖了，步兵直接进攻。
可是馆余惣就是疯子，就是喜欢这么干。
“注意了，鬼子要上来了，等我命令”五排长听炮声稀疏下来，大声提醒大家。
果然，重机枪子弹“噗噗噗”地开始打到工事边上，火力掩护开始。
“我槽”透过工事边缘，五排长看到了足足有三个中队以上的鬼子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冲了上来。
这个鬼子神经病吗？风格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这么小的阵地需要500多人一下压上吗？完全施展不开啊。
馆余惣可不是神经病。
他是狂，但不算莽。
这是仔细研判了两天的战斗状况作的决定。
他是吃准了八路没有炮火支援，只靠几门小口径迫击炮压制一下重机枪。
阵地上的八路也是趁着重机枪火力中断的空隙在还击。
所以时间越长，给八路的机会也就越多。
他就是要泰山压顶，迅速解决战斗。
他还专门安排了步兵炮压制八路的重机枪。
至于狙击枪支援，能死几个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反而是最能领会作战意图的人。
否则，他怎么敢在师团里怼天怼地怼空气。
“把手雷全部拿出来，鬼子是来拼命的，他良的，还真有比咱独立团还狂的人啊”五排长也来劲了。
拼命？谁怕谁？
你是没有问问黑风寨下的鬼魂吗？
扔手雷那可是独立团的传统手艺。
馆余惣如果知道，一定要大喊“我槽”。
他是狂，可是独立团打仗那是真的莽。
可是他和邢台治安军以及108师团没有交流过啊。
“鬼子要上来了，记住，手雷不要停，机枪把所有子弹打出去”五排长还在提醒。
战士都猫在工事里呢。
只有他和一个班长作为观察哨不时探个头。
“打”他随着声音就把手雷一磕，甩了出去。
“轰轰轰”顿时，几十颗手雷陆陆续续爆炸。
随即，趁着烟雾腾起，阵地上的2挺歪把子也怒吼了起来。
“轰轰轰”紧接着，又是一轮的手雷爆炸。
“杀鸡给给”三个鬼子中队长没有想到八路的画风会变得和前面截然不同。
冲在前面的士兵就像进了雷区，一排排地被炸翻。
此刻，顾不上犹豫，只有压上去。
这也不是他们旅团长第一次这么干了，都熟门熟路。
“呯”一个中队长应声倒地。
这一次的风格有点熟悉了。
幽灵部队的干活。
“轰轰轰”又一排鬼子倒在了烟雾里。
可是五排长知道，兵力悬殊是无法弥补的。
鬼子想快速解决战斗的意图也阻挡不了。
遇到这样的疯子指挥官，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杀伤对方。
眼看着对方已经压了上来，手里的栓动式步枪根本来不及打。
他两手抓起四个手雷，用牙齿咬掉了保险销。
“弟兄们，我给大家打个样，先去前面等你们”大声地呼喊一句。
双手将手雷在地上一磕，忽地就冲了出去。
鬼子看着前面一黑，本能地低头猫腰准备趴下。
这是被炸出来的心理阴影。
随即反应过来，可还没有来得及把枪端起，一个大汉双手手雷冒着白烟就冲进了人群。
“轰轰轰”这几乎就是空爆，你趴着也没用。
血雾腾起处，鬼哭狼嚎。
就在爆炸的烟尘还没有散去的一刻，又一道身影冲了出来。
“轰轰轰”
第三道……第四道……
后方的馆余惣少将看着一道道冲出来的身影，不由得感慨。
八路军的独立团，确实是皇军的劲敌。
其应变之快，反击之坚决，都是前所未见的。
这一仗，还是给八路留下了太大的空间了。
他要让滚动式进攻彻底滚起来。
15联队的滚动进攻只是部队间滚动，还是要时间准备攻击的。
他决定根本不给对手这个喘息时间。
“命令炮兵，开始炮击八路下一个阵地”他对自己的参谋长下令。
又让第四个中队出击，将战术传达到前线。
天色渐晚，他需要抓紧时间尝试新的战法。
阵地后方的赵有田大吃了一惊。
他刚看着鬼子屎黄色的身影踏上了19号阵地，鬼子的炮弹就飞到了自己的阵地上。
然后，这群鬼子居然毫不停留，直接向自己阵地冲了过来。
这把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按照常规，鬼子占领一个阵地后都要调整一下，补充或者重组兵力。
他也准备在鬼子集结的时候申请团部炮兵的支援，打乱鬼子进攻的部署。
然而这一仗的鬼子一反常态，完全不歇气。
要知道双方一旦接战，无论鬼子的炮兵还是己方的炮兵，基本就会停止炮击，以免误伤自己人。
而且，也只有集结的时候鬼子是最密集的。
就像现在，除了冲上阵地的那一刻，人都挤到一起，一旦进攻立刻又分散到三个方向，相互间拉开了战术距离。
那炮击的效果就有限了，还白白暴露了炮兵这个大杀器。
等等，冲上阵地的那一刻？
一瞬间，赵有田下定了决心。
2营打到今天，除了撤下了包括教导员申振民在内的几十个伤员，几乎是全营光荣战死。
他不能让这么多兄弟白白牺牲。
“准备好所有手雷，一个不留”他大声命令。
然后转身抓起了电话机。
“团长，赵营长要求炮兵等他命令，直接向阵地开炮。如果他没有消息，就在鬼子冲上阵地的同时我们自己确定开炮，还有，电话不要挂”参谋科长陆清河接到了最奇怪的电话，看向方振华。
“什么？”方振华急了，抢过电话来，“赵有田，你疯了，那你们怎么办？”
“团长，只有那一刻才是炮击的最佳时刻。至于我们，你觉得还有撤下来的时间吗？”对面赵有田道。
方振华沉默了。
他也一直在观察着前方的战斗，赵有田的话让他清醒。
撤回来只是自己的念想，
“轰轰轰”手雷炸响。
鬼子又调整了战术，上来就是手雷如雨般飞落。
“不准冲锋，把鬼子吸引上来，手雷全部扔出去”赵有田嘶声大喊。
像上一个阵地的战士那样冲出去固然英勇，但是他现在需要的是把鬼子吸引到阵地上来炮击。
“飞雷炮，全部打出去”他看着3个炮手。
“轰”一声巨响在鬼子人群里炸开，瞬间无数身影飞起。
可是鬼子全然无惧，继续像潮水一样压上来。
赵有田咬着牙关，看着战士一个个倒下在血泊里。
鬼子的27旅团旅团长馆余惣是个疯子，那他就要比他更加疯狂。
让他尝尝独立团的厉害。
“轰轰轰”又是一阵爆炸。
阵地上的反击已经是很稀疏了。
馆余惣的战术还是很厉害的，数百颗手雷扔进来，把大部分战士炸倒在血泊中。
虽然伤亡大了一点，光上一个阵地就伤亡了近100人。
可是他的眼睛里只有时间。
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赵有田看着密密麻麻的鬼子塌上了阵地，大半已经翻越了进来。
剩余的也是在边缘越冲越近。
就是现在。
他大声对着电话话筒喊：“向我开炮，团长，向我开炮！”
这边，同时拿着两个电话听筒的方振华目光盈盈，他已经想明白了，不能辜负战士们的牺牲。
“张涛，你他良的开炮，每炮打5发，开炮”他对着另一个话筒大吼。
独立营炮兵阵地上，随着张涛的怒吼，炮连连长赵大春手里的红旗狠狠落下。
团部加上两个营的炮排13门九二式步兵炮一起发出震天的咆哮。
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八路也有炮兵的鬼子措手不及，在山摇地动中飞上了天。
一颗颗炮弹落入密集的人群中，漫天都是鬼子的残肢飞舞。
团部的电话听筒里，赵有田的声音如此的快意：“哈哈哈，打得好，张涛，兄弟谢了。”
“馆余惣，你这个疯子忘八蛋，敢和老子比谁疯，哈哈哈…”
声音慢慢湮没，炮击却还在继续，只有炸雷声不断传出。
“放”赵大春的红旗又一次落下。
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这些炮还是上次赵有田的弟兄们帮忙从工藤联队的炮兵阵地上搬回来的。
记得赵有田说下次支援他的部队的时候，让自己帮忙多打几发。
老赵，今天兄弟给你好好打几发，你满意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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