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菱充耳不闻，她一把甩开祁楚湘的头，转手去拽祁楚晴，突然手上一痛，一只筷子从她的手背上掉落在地上。
千夜睁大了眼睛，那根筷子是江无卿扔的，为的是救下祁楚晴。
明明祁楚湘被祁楚菱拉扯的时候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千夜捂着自己的狂跳不止的心脏，有人在牢里，有人在控诉自己受过的苦，为什么到最后，好像受伤最重的是自己呢？
祁楚菱注意到江无卿，她扫了一眼被打到红肿的手背，笑道：“江大人啊，你还是这样啊，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楚晴妹妹还真是忠贞啊。不论多少人喜欢你，就连我也不知道被你拒绝了多少次，天之都的公主小姐，就连妃嫔夫人都有对你另眼相看的，其中的绝色到底有多少啊，可你怎么就是想喜欢盯着一个看个没完呢，到现在还是只对我的妹妹动心，而我这个没福气的傻妹妹却喜欢自己家最大敌人的儿子沈安。那个沈安眼里又只有那个和大人在中原成亲的质子，你们还真是绕了一圈，谁也没得到自己喜欢的人啊。”
祁楚菱的大笑刺痛了千夜，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只无形的手钻进千夜的胸膛里一下一下捏痛她的心脏。
江无卿的表情极为难看，他刚想开口，牢外一个朝她们走来的身影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巴平朗跟在千夜的身后，明明刚才他真的很想制止公主和他们见面，可是千夜又怎么是他说拦就能拦下的，他盯着千夜缓缓走过去的背影。
刚才的话他多少也听到了一点，公主原本从灵狐村回来已经是浑身是伤了，回来之后就连身上带血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下，只是着急要将她护了一路的灵狐交给他，只是没想到，回来之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所有人看到千夜都多少震惊，不单单是因为在这里重逢，更是看到她一身的伤，衣服上沾的红色简直刺眼。
祁楚菱看到千夜心里还是惧怕的，如今边拓罗不在，整个沙国可以说是沈安一人做主。谁又不知道，在沈安面前就连沙后赛金都大气不敢多喘一声，更何况一直被沈安重视，自己武艺还高强的千夜。
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千夜没有理会周遭的任何人，她拎着灵狐径直地走到江无卿的牢门前，站在原地看着江无卿。
江无卿看到千夜眼神只是波动了一下，随后便又想起祁朝大牢的事，他不想看到千夜，别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让千夜的心狂跳不止的心突然停下漏了一拍，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压制自己内心快要令她窒息的嫉妒。
千夜用尽全力才在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问道：“无卿，你一直说自己要守护祁朝，真的是为了祁楚晴吗？”
看起来这里的所有人对这个问题似乎都不意外，只有她一个人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能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是。”
江无卿看向她，没有犹豫，更没有一点亲口告诉她的为难，他甚至没有想过骗自己，瞒自己。
千夜浑身都在颤抖，她抓着面前的铁栏杆，继续笑着，只是这笑容配上血红，浸满眼泪的眼睛，只能说是可悲。
“但你还是喜欢着我的是吗？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你也说过你是认真的，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你说了你可以的，我们之前不是很好吗？我们……”
“千夜。”江无卿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很平静，“你冷静一点。”
“为什么啊……”千夜眼中打转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冲着牢里的江无卿，问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会这么冷静呢？明明你在牢里误会我的时候没有这么冷静啊！现在，你看我，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只是都爱的别人，你不担心吗？你不想和我解释吗？你就不怕我胡思乱想吗？”
“千夜，你的心里就只有情情爱爱这些事吗？如今我们隔着一道牢门你想说的也只是这些对吗？”
千夜摇摇头，带着哭腔，“不是，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些。我想和你解释，我真的没有，之前我真的没有给沈安通风报信，我没有不顾你的感受，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不顾及你最想保护的东西……”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了。”江无卿看着千夜，“我在乎的祁朝已经没有了，你的解释，我也不需要了。”
千夜哑然，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像一切话都堵死了。
为什么？明明自己不是应该比他还生气吗？现在到底他们之前，到底是谁应该在生气呢？
“既然你不想听我的解释，那你来解释。”
“解释什么？”
千夜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说你是为了祁楚晴才会来到祁朝，但是我不相信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千夜刚想开口，忽然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无力地向后一仰。
那瞬间她好像听到了众人的惊呼，可是下一刻她便倒在一个人的怀里，只是这个怀抱有些僵硬。
“公主！”
巴平朗满眼担忧地看着千夜惨白的脸后赶紧检查了一下她受伤的手臂，果然包扎的纱布已经被浸透了。
原本就是临时止血的包扎，想着回来之后就可以彻底找沙郎医伤，可是公主并没有安分下来，一回来就跑到这儿。
“千夜！千夜！”
千夜皱着眉似乎听到江无卿在喊自己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还是怎么了？
她强撑着身体让自己精神起来，她心里的疑问还没有说清。
可是她这几日失血过多，根本就没有什么余力，想要撑起身子也只能靠巴平朗扶着。
巴平朗从来都拗不过千夜，只能听着她的命令，右手从她身后绕过扶着她的肩。
江无卿从刚才千夜醒过来之后就盯着她身边的巴平朗。
他知道这人是谁，也知道他是传说中沙漠的第一勇士。
只不过传言中他是一个铁面将军，杀敌不眨眼的人，可面对千夜却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宝贝，眼中的心疼没有任何掩饰，一览无余。
如今他更是将千夜环在身前，看得江无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千夜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表情，她看着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的江无卿心凉了一截。
她不打算再继续问江无卿了，而是打算把自己心里那些美好的回忆统统说给他听。
“无卿，你之前说过我只是肤浅地喜欢上了你的容貌。是，我承认，我对你在御马场一见钟情的时候的确是被你的明亮的眼睛征服了。但是后来我慢慢爱上的是那个在白镜园认真教书，每日早上都会看着我笑一下的江无卿，是那个即使对我没什么好感，也会尽职尽责地来寒梅林院教我读书的江无卿，是那个在靖雪山峰帮我带幸格回家的江无卿，是那个收到安眠丹乖乖吃掉的江无卿，是那个会在御马场面对李海楼为我说话，见我受伤给我手帕止血的江无卿，是那个会在花舞城与我以身相许的江无卿……之后我们就有了很多的回忆了，我能感觉到的，你不可能一点都不喜欢我。”
江无卿听着千夜的话，他错愕地张了张嘴，他从未想过这些事她都记得，不但记得还都放在心上，感动着。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嗤笑，牧云秀盯着千夜的表情笑得在牢中差点打滚，她趴在祁楚晴的肩上，笑到喘不上气。
“你不会因为这些事所以才会爱上江大人的吧。”
祁楚晴瞟了一眼千夜没有吭声，只是拍了拍牧云秀的肩，叫她小心点不要呛到自己。
千夜愣愣地看着牢中所有人的表情，除了江无卿，他们所有人都在用奇怪，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什么意思？”
牧云秀坐直身子，伸出一只手数着刚才千夜说出来的种种，“首先，你说的什么？啊，江无卿每日早上开课之前都会冲你笑一下，你笨想他为什么要冲你笑啊？那时候他喜欢你吗？你们之前什么关系难道你不清楚吗？你怎么就没想过他是冲你的方向笑了一下，而你的身后就是……哈哈哈……好好笑啊！还有，你让我笑一会儿，之后我再和你说下一个……”
牧云秀的尖笑声刺激着千夜的耳膜，千夜看向江无卿他的表情很平淡，没有任何反应，一切都是默认的。
她死死握着拳头，咬着牙，“继续。”
她想知道，她全部都想知道。
“还有，你第二件说的什么，靖雪山峰带你的马回宫，这倒是没错，只不过那个安眠丹……你难道不知道吗？
江无卿根本就没有什么失眠症，后来还是祁风和我说的，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就是因为楚晴。
你们遇到了刺杀是吧，那就是祁墨为了除掉江无卿做的，就连楚晴的怪病也是祁墨长期偷偷下毒所致，所以祁墨为了引江无卿去靖雪山峰之后刺杀他，专门给他下的套，只有你一人知道他是为了治疗自己的失眠症，还真是辛苦你不远万里从沙漠找来这么好的药，他根本一颗都没吃，全部都送给了祁风。
祁风吃不了这么多，就分给了我们一点，我们所有人都领了你的心意，只有你想交下的人没有反应。
还有，还有，第三件是什么来着，你提醒我一下，你下子说了太多感动的话了，我只是想笑，根本就记不住啊！”
江无卿闭上眼，吼道：“够了，别说了，闭嘴。”
他不想再让千夜听了，虽然这些牧云秀说的都没有错。的确，每一件他们之间的事千夜都进行了美化，当时的自己对于千夜是真的只有来自沙国人的防备而已。
千夜松开自己紧握的手，今天她觉得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已经足够羞辱了，但是，既然开始了，那就一次性让她明白所有吧。
让她明白自己究竟错的有多离谱，自己的脑子整日都在幻想，编织什么可笑的东西。
“继续说。”
江无卿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千夜。”
“让她说完，我想知道。”
江无卿觉得千夜的状态很不好，相比她现在这样，她宁可千夜像刚才那样。
“第三件是御马场李海楼的事，这件事你也知道？”
牧云秀摆摆手，“这件事我没听说，证明当时祁风不在，若是在的话他肯定会和我说，只不过江无卿既然会做给你送手帕这么反常的事，恐怕和答应与你成亲是一个原因，接近你。”
千夜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好接近的？”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啊，就算只是一个没人要的质子，那也是沙国人，就算从你这里套不出什么不还能看着你吗？只不过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没有看住你，叫你联系了沈安，攻破了祁朝！杀了我爹爹！”
牧云秀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差点就要从牢里蹦出来杀了千夜。
千夜根本就不在乎牧云秀对自己有什么反应，更不在乎她的心情。
她只是看着江无卿，问道：“那次，你追上我给我的手帕真的是因为祁沙的原因在接近我吗？”
江无卿沉默了一下，答道：“是。”
那次的确是，他没办法欺骗她。
千夜苦笑着将自己刚留下的眼泪擦干，回想起牧云秀的话，回想起大殿上他能为了保护祁楚晴和边拓罗对剑。
“其实引天落瀑布的时候你可以打过向你扑来的刺客是吗？我们其实可以不用掉下去的是吗？”
“掉下去不是故意的。”
“那你假装打不过是故意的。”
……
千夜道：“也就是说你在我面前一直隐藏了自己的实力，都是为了试探我，都是因为我是沙国人所以打心底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而已。”
“……千夜。”
“是吗？”
江无卿垂着眼，“你若说当时的话，没错。”
千夜绝望了闭上眼，缓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内心。
她竟然真的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一切都是老天在帮她，只要自己努努力，自己喜欢的人就会真的会属于自己了，真是太可笑了。
喜欢前世今生，偏执国师非她不可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前世今生，偏执国师非她不可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