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了？”
一旁的警员插嘴问道。
高默敲了敲桌子，说道：“你想好了再说！”
我一时间不清楚高默到底想要我说什么，他事先也没有跟我通过气，思忖了片刻，我说道：“我叶先生的私人通道下去了。再说了，摄像头应该也拍到了，全公司上下都很欢迎我，我和叶先生交情也不错，所以我没有在腾龙大厦闹事的动机……”
“很好。”高默点了点头，收起了笔录。
随后，他转过头，对一旁的警员说道：“口有点渴，能去帮忙买瓶水吗？”
那警员看样子是新来的，不疑有他，起身离开了。
目送他走远后，高默才捏了捏眉心，说道：“麻烦死了，上头成立了专案组，来查这件事。”
我耸耸肩，说道：“我又不怕查出来，正当防卫也有错？”
高默一时哑然。
我又问道：“你女儿怎么样了？”
“安全了，”高默说道，“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颇有些疑惑。
可高默却没解释什么，话锋一转，聊起了收尾工作。
不得不承认，叶廖凡听有一手的，不仅没人泄密，警方连尸体都找不到。只有几个家属在闹事，但他们也不是真心想打官司，只是想要一笔赔偿。叶廖凡拿了钱封嘴之后，也就没有人选择坚持上诉了。
我总觉得这样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怎样才算是最好、最妥当，这社会分明是一团灰色的混沌，但我总把它想的太好。
或者说，我想让自己生活的地方变得更好。
也不知道是脑子一抽，还是怎么回事，我忽然说道：“要不实话实说？”
高默挑眉，反问道：“怎么实话实说？两个人把腾龙大厦血洗了一遍？谁会信？若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必然会扯出其它破事来。真要追究，谁来担责？叶廖凡么？这事绝对不会扯上他，所有小弟都会说是自己自愿的，然后替他去坐牢。你说实话有意义么？”
“叶廖凡不做点补偿么？”我问道。
高默说道：“肯定补偿过了。打手为他买命，死了怎么可能没有补偿？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罢了。有些人，一踏进这里边，死了都见不了光，他们心里也有数，打定主意下半辈子捞偏门，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番话，让我想起了那几个劫道的小混混，他们跟着所谓的‘南哥’混，有些看起来还只是半大小子，甚至比我年岁还小。
我没办法苛责他们，让他们好好读书，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好好读书。但我总觉得，他们该有更好的选择才对。
等警员买来水之后，高默起身告辞。
他正准备走，犹豫片刻，忽然转过头，说道：“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叶董吧。”
“怎么了？”
我有些感到奇怪，按理说，高默和叶廖凡的关系应该很差才对。
只听高默说道：“他快不行了。今早脑癌发作，又进了重症病房一次。”
说完，他就和警员匆匆离开了。
我和刘毅对视一眼，后者看出了我心中的犹豫，干脆利落的说道：“我都听你的，去不去都行。”
我沉默半晌，说道：“还是去吧，他刚帮了我一个大忙。”
“行。”
刘毅叼着牙签，准备去五金店买点家伙什。
我连忙拉住他，说这一回不用带东西。刘毅颇为诧异，说道：“万一又是鸿门宴呢？我看三国里，就有那谁假死，把那谁骗过来杀了。”
“那谁和那谁到底是谁啊？我咋不记得有这么一段？”我说道。
刘毅抓了抓头发，说道：“不重要，总之我的意思就是，去见叶廖凡不太安全。”
我没打算解释因果线的事情，毕竟我可以牵叶廖凡的线，也有可能牵刘毅的、李暇的、阎留香的……这种事情，说出了就会给别人心里有一个疙瘩。
凡是能掌控人心的人，大多为人所提防与不信任，难以获得真心。
最后，我只是说道：“他服软了，将死之人，不至于还有心思害人。”
但刘毅不认同这番话，他觉得叶廖凡越是快死了，越是会抓住最后一丝机会，拼尽全力搏那一丝生机。
我没办法反驳，只能任由他去采购武器，将自己武装好。而我则去买了个果篮，打算意思一下。
随后，我们打车去了腾龙大厦。
一下车，我就发现门口的保安和迎宾小姐换了一批人。
叶廖凡可能是提前打过招呼，前台认识我，都不需要预约或者解释，她直接领着我上楼。
大厦其中一层，被改造成了医疗室，有不少私人医生和高级护理随时候命。这里不仅设备齐全，还有随时做开颅手术的医疗条件。
隔着玻璃，我看到叶廖凡躺在病床上。几日不见，他变得形销骨立，头发全都被剃光了，上面抱着一圈白网纱布，鼻子上戴着呼吸机。
见我来了，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医生说道：“病人需要静养，聊天时间有限，请注意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
我点了点头，和刘毅推门进入，坐在了病床旁边。
我将果篮放下，问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说？”
叶廖凡笑着问道：“你有办法解决？”
听到这话，我沉默了。
当初叶廖凡不正是为了苦苦求生，才会对我下手么。经过我严词拒绝，加上因果线的牵扯，他大概也恢复清醒了。
正所谓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可惜……”叶廖凡睁着眼睛，感叹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做。”
“比如呢？”我问道。
叶廖凡笑着说道：“比如去海边转转。”
“去海边？”我颇有些诧异。
南越临海，想要去海边，搭个车就到了，并不远。
“我在南粤兜兜转转打拼了这么多年，但仔细一想，终日忙忙碌碌，竟然是没去过一次海边。”
说到这，叶廖凡顿了顿：“我前妻一直唠叨着，来南粤不去海边看看，可惜了。”
我沉默片刻，随后说道：“现在去也不迟。”
“动不了啦，”叶廖凡说道：“医生说我不能出院，否则一颠簸，我可能还没到海边，人就死了。”
这下我实在没话可安慰了。
见状，叶廖凡说道：“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沉思片刻，说道：“我有个能让你活下来的法子，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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