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该不会是想摇人吧？”杨强趴在地上，仰头看向我问道。
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腿脚弯折成一个扭曲的弧度，身上大大小小的全是伤口。寻常人要是他这种伤势，早就该疼得死去活来了，可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一边等电话接通，一边好奇的问道：“你不疼吗？”
杨强苦笑着说道：“半夜疼得死去活来，可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下半身了，所以自然也就不疼了。”
我挑起眉毛，看了眼时间，这才惊觉，即将天亮了。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要么是坏死，要么是脊柱断了，下半辈子很有可能会瘫痪。
远处晨曦刺破了乌云，薄雾朦胧，好似夜色残留。
“哥们，真不是我说，就你这个事，比我性质还严重。我还可以说是正当防卫，回头当个污点证人，把我姐夫那些小弟全抓了，顶多判个三五年。”
“但炸楼可不是小事，虽说楼里没有人吧，可这工程被炸了，那些开发商和老板非得告死你不可，这边的市政府也不可能给你好脸色看……你算是把路走死了。”
“要我说，你摇谁都不管用，还不如像我一样，老实配合……”
在杨强叨叨的时候，我电话接通了。
叶廖凡接到我的电话，有些激动，主动问候了一下，然后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确实有点事，想拜托你。”
“您尽管开口。”叶廖凡说道。
“在南越出海口这一片，有个围海造陆的工程，你知道不？”我问道。
“知道啊，上星期公司还开会，我手上正在忙这个项目，这可是一大笔利润，颜董也在盯着这块肉呢……”
说到这，叶廖凡顿了顿，叹了口气，展现出情绪化的一面：“但我现在，也没心思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了。毕竟是将死之人，还是安安稳稳，享受最后的生活为好。”
闻言，我让语气尽可能委婉的说道：“我现在人在这，出了点小麻烦。”
叶廖凡问道：“什么麻烦？你弄死人了？工地死几个人不要紧，我能想办法处理。”
我回头瞥了一眼已经化为半废墟的工地，说道：“那倒没有，今天我没杀人。”
叶廖凡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只要没死人，里边出啥事都没问题，我都能摆平。”
“真的？”我问道。
“那当然，您可能不太清楚，这个项目我们公司不仅控股，而且还是施工方，在那片工地，我们公司必须有绝对的话语权，否则怎么处理那些钉子户和闹事的？不仅上下都打点好了，土方都派了不少人……对了，你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我把楼给炸了。”
“哦，多大点事，炸个楼而已……什么？！”
叶廖凡的声音陡然升了个八度。
“我把刚封顶的大楼给炸了，还把工地给犁了一遍。”我干脆一次性说完。
“什么？什么叫犁了一遍？”叶廖凡问道。
我瞥了一眼那些被走阴蛇爬行而过的地方，用‘犁了一遍’形容是轻了，应该说是把工地轰炸了一遍才更为贴切。
“就是字面意思。”我说道。
“不是，为什么啊？”叶廖凡难以理解：“到底发生啥事了？你在工地跟人打仗吗？”
“差不多吧，但对方不是人。”我说道。
叶廖凡沉默半晌，最后说道：“这事……我以前没有经历过，但应该能摆平，只要没死人，那问题不是很大。”
“问题真不大？”我有些不敢置信。
叶廖凡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当然很大，可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比如全权揽下这次的责任，主动承认大楼是我们公司建造不善才坍塌的。这不仅会让我们失去这项利润巨大的工程，对我们公司的信誉和名誉也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听到这，我也意识到，这件事处理起来并不简单。
叶廖凡几乎没有犹豫，就准备付出巨大的代价，保住我。
我沉默了良久，虽然心里明知是因果线的缘故，但我还是说道：“谢了，我记你这一次人情。”
叶廖凡说道：“客气啥，你和我客气，就有些生分了。我宁愿你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挂了电话。”
但我想到初次和他见面时，剑拔弩张，他还要我性命时的场景，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他。
随意聊了几句后，我挂断了电话，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杨强看到这一幕，估计是以为我摇人结果不太理想，就说道：“哥们，车到山前必有路，树倒猢狲散，凡事只能靠自己。没事，过段时间，说不定咱俩还能当狱友，到时候互相照顾啊！”
我正想着叶廖凡的事情，随口嗯嗯了两句，应付了一下杨强。
很快，搜救队先进场救人，把杨强带走了，顺带给赵德柱等人收了尸。等搜救队的人走了之后，警察和消防过来调查大厦坍塌原因。
他们还没搜完工地，就有些带着证件的人过来阻拦，聊了几句之后，就有人把我带走了。
来者是个穿着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他和我握了握手，说道：“我是叶先生指派在这边的负责人，姓夏。”
说完，他将一张名片递给我，上面写着夏泽二字，职位是分公司总经理。
“你好你好。”我客套了几句。
夏泽说道：“我已经帮王先生定好酒店了，我们的法律顾问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他会和您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之后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我颇有些惊讶，问道：“就只是这样？”
“对，”夏泽帮我拉开了豪车的车门，里边座位旁边还放着香槟和红酒，“我们都会处理妥当。”
我心中感叹，果然有钱有势的人，和普通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颇有些类似仙凡之别。
我刚坐上轿车，就看到杨强被医务人员抬上了救护车。为了防止他逃跑，一旁还跟着俩警察，一直在盯着他。
就在此时，我们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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