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柳摁响了自习室的门铃，等待了片刻后，门从内部被打开了。
“快进来，”于振波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招呼着苏朝柳，“有没有等很久。”
“没有，”苏朝柳摇头，“刚来就遇到了高子旭出来。”
门外的那点小插曲就不用说给于振波听了。
于振波点了点头，给苏朝柳倒了一杯水：“对，我刚刚和子旭谈完。”
两人在一张自习桌的两面坐下。
比起总是锐意进取的林佳微，于振波在学生会里的评价往往是一句“老好人”。
外表看上去文质彬彬，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打扮也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土气，让不认识的人去猜他的专业，大多数人也只会往理工科方面考虑。
虽然他能力很优秀，但是却总是被忽视。
据说当年评选副会长的时候，当届四个人都在竞争，投票方式是每人两票，分别投给两个人，不可弃权。
林佳微优先当选，而于振波和另外一个人的票数不相上下，最后微弱的优势胜出。
单兵系的学生视力很好，分析能力呢也相当优秀，当时有人在琢磨不定的时候留意到燕寒光的动作似乎是写了于振波的名字，想着跟着燕寒光走总没错，便也投了于振波，结果这么做的人还不止一个两个。
当时都猜燕寒光的意思是让林佳微成为下一任会长，于振波成为办公室部长辅佐林佳微。
辅佐位确实要一个脾气更平和一些的人担任，两个人都是过于尖锐的脾气恐怕会先内部打起来。
但苏朝柳却觉得燕寒光的想法不是这个。
一种直觉，没有证据。
“其实我和老林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应该怎么办，大部分的想法是一样的，”于振波缓缓地说道，“只除了一件事。”
两位副会长的想法差不多也很正常，学生会的事务都是学生会一起决定的，他们都是全程参与的，只要按照既定的规章制度走下去就行了，细节有不一致的地方也无关紧要，都是可以讨论的。
苏朝柳知道唯一的一件事指的是什么了。
她带着十分的肯定开口：“所以，分歧在我吗？”
“也不算在你，”老好人当然不把问题盖在苏朝柳一个人的身上，“准确来说是单兵系和厨师系接下来的合作关系，我和老林的想法不太一致。”
苏朝柳当然也没有因为于振波的说辞而推卸身上的锅：“所以，还是在我。”
单兵系和厨师系之间的合作方式，如果没有她，不还是跟以前一样，厨师系有恃无恐，横行霸道，单兵系有求于人，唯唯诺诺。
是她带来了一场改变。
“只是矛盾集中表现在你身上而已，”于振波很快就略过了这个问题，“老林的想法你应该也知道了，那我说一说我的。”
“我的看法是，现在单兵系还没到能够和厨师系爆发尖锐冲突的时候。”
苏朝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每个人的思考角度不一样，林佳微和于振波两个人的想法都不能说谁对谁错，都各自有其考量。
但这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还不到时候，什么时候是时候呢，在还没到的时候的时间里他们又应该怎么做呢？
苏朝柳追问道：“我明白学长的想法，但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呢？”
“老林认为现在是时候可以让厨师系的人低头，跟我认为现在还不宜与厨师系爆发冲突的原因都是因为你。”
林佳微的原因苏朝柳已经了解，但于振波又是为什么这么说呢。
于振波说道：“只有你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想要与厨师系叫板，那么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或许已经成为了。”
“老林认为她可以保护好你，但是我并不这么看好。”
“还有一件事，老林虽然说不告诉你，但是我认为你应该有知情权。”
苏朝柳疑惑地挑眉，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根据消息，厨师系的学生正在组织一场针对你的举报，目的是想要你退学，最不济也要让你退出学生会。”
苏朝柳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这么看重我呀。”
这个消息真的是一点都不让她意外呢。
见她还有心情笑，于振波头疼地扶额：“你能不能有点紧张感，”
苏朝柳满不在乎，这个时候不笑什么时候笑，等厨师系的人来投诉了时候笑吗？
她还有闲情逸致打探消息来源：“这个消息你们从哪里知道的。”
“子旭说的，”于振波说道，“至于他怎么知道的，我们也没有多问，但他保证消息的真实性。”
“啊，这样吗？”苏朝柳歪了歪脑袋，这样的话，高子旭突然对她恶劣起来的态度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大概是以为她很快就能滚蛋吧。
“以前学生会有会长压阵，厨师系都要给会长面子，”于振波微微苦笑了一下，“但是我们两在厨师系，大概是没有什么面子的。”
哪怕燕寒光已经毕业，但他依然习惯性地称呼燕寒光为会长。
苏朝柳倒是觉得，厨师系的学生不仅仅是在给燕寒光面子，更多的是看在燕铁衣身边那位“郑老”的面子上，不敢有太多过分的动作。
不过不管是看谁的面子，现在随着燕寒光的毕业都无效了。
“那你想我怎么做呢？”苏朝柳抬眸，眸中划过一道冷光，“向厨师系的人低头服软吗？”
那她宁愿退学。
自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第一军校相比其他军校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一颗小行星，但其他军校也和一些小行星的拥有人签订了合作协议，虽然没有第一军校那么方便，但也不是不能将就。
“瞎说，”于振波皱眉，“你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学生会因你而获利不少，所以没有人能让你低头。”
苏朝柳内心一震，没想到于振波会是这样的回答。
到底是是燕寒光选择的人，是非对错还是分得清的。
于振波随即补充：“不过总归是要你收敛一点就是了。”
收敛一点和低头，还是有明显的差别的。
可惜苏朝柳也学不会什么叫收敛：“我只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我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错误而让步？”
先做再说，其他人如果有其他的考量就来阻止或者说服她，她自然会加以考虑，但要她在做事之前先想那么多，她做不到。
于振波叹了一口气：“那么，低头的就只能是我了。”
如果不想跟厨师系的关系搞得太僵，总要有人在明面上做出牺牲。
苏朝柳被于振波的这口叹气搞得挺不是滋味的，她抿了抿唇，然后还是承诺：“我会尽量注意方法的。”
如果能有比较委婉或者隐蔽的方法解决问题，她也会尽量选择的。
“具体情况我们到时候再说吧，”于振波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考虑这些没有意义，你只要看你觉得我和老林，谁更合适成为学生会长就够了。”
虽然于振波的谈话要比林佳微简短很多，但是透露出来的意思也足够多了。
苏朝柳也算明确了他的态度。
离开前，苏朝柳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燕寒光心里，是更属意你来做新的学生会会长的吧？”
还是那句话，没有根据，只是直觉。
于振波被她说的一愣：“我不知道，会长并没有透露出这方面的意思。”
苏朝柳也是这么随口一问而已。
她摆摆手跟于振波告辞。
回了宿舍以后，苏朝期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去哪啊，”苏朝柳抱着双臂，倚靠在门框上，看着苏朝期，懒洋洋地扯着语调问道，“又出门？”
苏朝期应了一声：“去培训基地给那群小屁孩做菜。”
从第一军校开飞行器过去大概是半小时的车程，大概两个小时她就可以回来了。
“行吧，快去快回，”苏朝柳让开了门口，“我等你回来。”
见她这么一副样子，苏朝期终于舍得施舍给她几个眼神：“怎么，今天的谈话不愉快？”
“不算不愉快，”苏朝柳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多谈，“只是我需要听一听你的意见，你回来我们再说。”
“行，”苏朝期也没有勉强的意思，急匆匆地走了：“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苏朝期不在，苏朝柳就找了别人来陪她。
她拎了诸葛柠柠上训练场。
以诸葛柠柠在战斗上的天赋，她很快就察觉到了苏朝柳今天的心情有些起伏：“你怎么了，谁惹你了，我揍他去。”
多么朴实无华彰显义气的安慰，苏朝柳真是给她气笑了：“于振波和林佳微，你要揍哪个？”
诸葛柠柠瞬间怂了，脖子一缩开始装鹌鹑。
这两个，她谁也打不过！
虽然他们不能像燕寒光一样，让她一只手都能把她吊起来来打，但是打得她抱头鼠窜还是问题不大的。
“他们两个怎么能惹你啊，”诸葛柠柠好奇地问，“哦，对，他们在竞争学生会会长呢。”
苏朝柳见她自己就想到这方面去了便问道：“那你想选谁做会长？”
诸葛柠柠不带任何犹豫的，双手高举：“这还用问，当然是跟着林佳微学姐干翻厨师系！于振波学长温温吞吞的，一点魄力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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