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报社签完合同，又到内勤部领取了专属于自己的便携式录音机，卡片相机，还领取了一摞子采访本和笔。内勤的同事告诉他，如果有车，可以使用报社的停车场，记录一下车牌号，保安会给他开门。
陈默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买车，这几天应该研究一下了，新城的出租车不太好打，坐公交又太磨叽。
想起这几天因为白天忙着采访，晚上回到家忙着写歌词，忘记给老爸打电话了。陈默拿起电话给陈援朝打了过去。
“爸？干啥呢？”电话通了，陈默问。
“哦，给你打疫苗呢。”陈援朝说。
陈默一头雾水，啥意思？啥疫苗？刚想问，就听见电话那边有头猪声嘶力竭地叫唤了一声，立刻脸就黑了。
“啥事？”陈援朝问。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陈默装作语气委屈。
“少没屁格愣嗓子，有屁快放，不说我挂了。”陈援朝没给面子。
“那啥，”陈默暗暗吐槽，“我和报社签合同了，以后就算是有工作的人了。”
“哦，挺好！忙起来你还能消停点，别再霍霍别人家小姑娘就行。”电话那头，陈援朝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没事我就挂了，忙着呢。”说着把电话挂断了。
“这老头儿。”陈默嘟囔着，“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装什么稳。”
这边，陈援朝挂了电话，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注射器，一蹦挺老高:“老张，老张？我儿子工作了，我儿子工作了！”
负责看养猪场的老张正按着小猪崽，等着陈援朝打疫苗呢，也没给陈援朝面子，“工作了不正常吗？有啥可激动的。”
“你懂个屁！那是省报啊！在省报当记者！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踏马连自己的姓写起来都费劲。”陈援朝一脸兴奋和得意。
他也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在报社站住脚了。当初他和老陆提这个事的时候，根本就没指望儿子留在报社，毕竟那小子天天不务正业，还是个学美术的，诶？不对啊，这小子不才大三吗？剩下一年不念了？算了，管他呢。儿子长大了，自己懒得操那份心。低头看着小猪崽，越看越可爱，一针头扎进了猪屁股……
……
纪检委办公室，孙承辉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跟宋爱民汇报。
陈默一篇报道，他带着同事连续忙活了两个礼拜，一天也没休息成。
“我们通过彭大发的手下，了解到一些情况，从五年前，彭大发就利用他跟姐夫冯利的关系，强拆了23户居民的房屋用于建设剧场，给居民的拆迁补偿款远低于市场价格。这些居民中有一部分把彭大发告到了区法院，被冯利拦了下来。此外，还有几起外地来本市演出人员以讨薪为由起诉彭大发的案件……”
听着孙承辉汇报着调查结果，宋爱民又仔细看了一遍卷宗，暗暗点头，这个副手能力很强。
冯利的案子，证据链搜集得非常完整，证人证言，供词什么都不缺。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冯利已经触犯刑法，算是完蛋了。
最难得的是，孙承辉只查了冯利和小舅子彭大发之间的事，并没有牵扯任何其他人，尺度把握得很好。
宋爱民深深地看了孙承辉一眼，他无法确定孙承辉是已经查到了什么没有报上来，还是压根就没查。想起冯利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和背景，又想到自己还有一年多就要退休，暗叹一声，自己管那么多闲事干啥，未来是孙承辉他们这些年轻人的。
“好！承辉，案子办的不错，上报吧，该规的规，该抓的抓。上头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呵呵”宋爱民苦笑一声，短短两周就出结果，这几乎破了纪检部门工作效率的记录。“上报后我会请示一下，如果没问题，你立刻联系一下报社，就说冯利涉嫌职务犯罪，已经在接受组织调查，尽快把信息向社会公布。”
“好的领导。”孙承辉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累坏了，想起那天来见他那个报社的小陈，心里不免感慨，这小子几句话，我连轴转了俩礼拜。
宋爱民拍拍孙承辉的肩膀，笑着说:“呵呵，承辉，我眼瞅着就快退了，你年轻，能力很强，做事又沉稳，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领导抬爱了。”孙承辉谦虚道。
“快去休息休息吧，以后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宋爱民说。
……
省府办公大楼一间办公室里，两个男人正在低头交谈。
“你说，那个冯利，会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一个稍微年轻一些，戴着金丝眼镜的瘦高男人说。
“不会，冯利那个人我了解他，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另一个年龄偏大一些的肥胖男人说。
“那就好，这次难道我们真的不伸手拉他一把？”瘦高男人又说。
“糊涂，你天天跟着你老板，难道不知道这件事他盯得很紧吗？”胖男人有点生气，“别做任何动作，我估计这几天就会有处理结果了。”
“踏马的，那个什么狗日的报社，那个狗日的王什么国，早晚有一天我叫他好看。”瘦高男人恨恨地道。
“我说过，别做任何动作，别因小失大，你走吧，总在我这不好。”胖男人下了逐客令。
瘦高男人离开后，他盯着门陷入了沉思，这人太不稳重了，凭借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到底还是不行，自己应该早点跟他划清界限，可是，自己的事情，他知道的太多了……
副市长王钧家里，外甥女彭小秋哭个不停:“大舅，你真的看着我男和我弟弟进去？不闻不问？我可怎么办？孩子怎么办？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呜呜呜……”
王钧实在是被她哭得烦了，大声道:“行了！你男人什么德性你自己不知道？当初你非要让我想办法提拔他。我当时跟没跟你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结果怎么样？”王钧气得眼皮直跳，“这些年他干那些个烂事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找谁也不好使！别整没用的了！”
彭小秋闻言，哭得更大声了，王钧揉了揉太阳穴，转身进了书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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