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禹笙话音落下，姜雪心里的一百多只兔子仿佛要跳出来似的，耳朵又开始嗡鸣作响。
他的人？他喜欢？
肖禹笙此刻正垂眸睨着她，眸光温柔缱绻，嗓音低磁悦耳，就连往日里凌厉的五官都跟着柔和起来。
明知道他在演戏给那个女人看，但姜雪就是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往脸上涌，像是要将她燃烧。
陆少洋看着熟悉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姜雪从未这般挽过他的臂。当然，也是自己从未带她参加过这样的晚宴，如果她喜欢，他也可以带她来的。
另一边，陈可儿几乎站不稳，“不，这不可能！阿笙，你知道我喜欢你，你故意的对不对？你故意找个人来气我的，对不对？”陈可儿瞪大眼，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女人的声音凄楚哀怨，会场有人已经往这边看过来，姜雪心中不忍，微微扭头，下一秒，整个人僵在原地。
视线还没落在陈可儿身上，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男卫门口，一身西装，表情严肃脸色黑沉的男人，不是陆少洋又是谁。
挽着男人臂弯的手下意识收紧，姜雪眉心微蹙，刺耳的怒骂声犹在耳边，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姜雪以为自己会很愤怒很难过，不曾想再见面，心情竟是格外平静，甚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轻松。
从他起身离开，把她和赵广深单独留在包厢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姜雪不会再对他有任何期待。
没有期待，也就不会有奢望，更不会有失望，有的，只是心如止水。
以为自己对陆少洋有多深的情谊，原来，不过如此。
肖禹笙却在看到姜雪脸上一瞬间的纠结后，十分不爽，舌尖顶了顶上膛，缓缓抽出被挽着的手臂，在姜雪不解的目光中，紧紧扣住她的腰，冷眼扫向陈可儿，“在我这里，喜欢就是喜欢，有必要拿这事气旁人？不喜欢的，我压根不会碰。”
陈可儿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之前在一次酒会上，她借喝多靠近他，结果肖禹笙一闪身，自己撞在了端酒的侍应生身上，当场闹了个大红脸，他却没事儿人一样，转身离开。
陈可儿知道肖禹笙素来嚣张桀骜，但也没被他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这般羞辱过，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往下落，脸上是说不出的哀婉，怨毒的眼神锥子一般落在姜雪身上，神情愤懑，转身快步跑开。
在肖禹笙结实有力的臂膀从腰后揽过来的瞬间，姜雪陡然一个激灵，脊背僵硬，呼吸都有一瞬间停滞。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穿透轻薄的布料灼烫着她的腰身，清晰惑人的字眼钻进耳蜗，姜雪整个人都有些发麻。
微微仰头，怔怔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不知道他要演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演技过人，那就是真的很讨厌那个女人，不然不会语气表情及肢体动作浑然天成如此逼真，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明明知道他在演戏她却还是忍不住身临其境带入角色。
陆少洋握了握拳，抬腿走近两步，视线落在姜雪脸上，咬肌紧绷，艰难开口，“姜雪，我为今天在电话里话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唐突了，你能原谅我吗？公司的职位还给你留着，我随时，等你回来。”
姜雪第一次见陆少洋这般低声下气的站在她面前，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焦急万分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也会柔声细语的宽慰安抚，但此刻却无暇顾及。腰间的大手像是要将她掐断，姜雪满脑子都是肖禹笙是不是被那个女人气疯了？
稳了稳心神，勉强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稳，姜雪看着陆少洋，一字一顿，“陆总，都过去了。”
原谅的话，她说不出口。那晚如果没有遇见肖禹笙，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姜雪想不出来，更不敢想。
转过头不再看陆少洋，细颈扬起优美的弧度，清澈的眸氤氲着薄薄的水雾看向肖禹笙，粉唇微启，嗓音温软，“还去应酬吗？”
肖禹笙黑眸微眯，眸光暗涌，掺杂着寒凉和不屑的目光淡淡瞥一眼陆少洋，揽着姜雪直接走出会场。
姜雪决绝的语气回荡在陆少洋耳边——都过去了。
陆少洋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肩膀无力垮落。陈浩荣根本就屁都不懂，出的什么馊主意？让他做好自己等姜雪自己乖乖回来？这办法简直蠢透了！
看看姜雪面对肖禹笙时温软的模样，再听听她和自己说话时的淡漠口吻，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妈的！！
这才几天？之前的几年竟然敌不过短短几天？女人真善变！！亏得他还放低姿态跟她道歉，操！！
时间还早，刚过八点半，人们都在会场里攀谈应酬，外面只有零星的路人。
停车场里，肖禹笙依旧搂着姜雪腰身，宽阔的肩背挡住暖黄的路灯，将身前人笼罩在一片暗影中，压低背，侧头看着她的双眸，嗓音微沉，不辨喜怒，“离开陆氏很不舍？”
低沉的嗓音连带着迫人的气场一并压下，姜雪其实并不害怕，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面前的男人不会伤害她，但紧张也是真的。一颗心猛地提起，双手紧握成拳，姜雪小口咽了咽，怯怯抬头，看一眼肖禹笙又迅速垂下眼睫，摇头，“......没有。”
“那你眼眶红什么？”肖禹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细究起来，自己似乎也没有立场这么问。但姜雪看见陆少洋时紧绷的神情他察觉到了，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可肖禹笙依旧觉得心烦的厉害。
既然已经知晓当初是他设了局害她，既然已经因此而离职，就该断绝往来，即使再见面，也该毫无波澜，视而不见。
姜雪小脸皱了皱，咬着唇，抬手在某人青筋凸起的手背上点了点，“疼。”
闻言，肖禹笙下意识松了力道，微微蹙眉，“就为这？”
姜雪点头，一双眸子仍是湿漉漉的，像泉水洗过似的，没有丝毫杂质。
肖禹笙定定看着她，女孩软甜的脸上满是乖巧，一双泛红的眸子水雾氤氲仿佛流转着细碎的玻璃，让人看了更想把她弄哭。
心中的烦躁莫名消散大半，男人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悄然融入夜色，紧绷的氛围也随之变得舒缓。
原本应该松手后退拉开距离，可实际上，肖禹笙放在姜雪腰后的大手只是从用力握着变成了轻抚。
一个俯身，一个仰头，两人距离很近，呼吸交缠间，气氛一瞬变得暧昧。
对视不过三秒，姜雪心跳如鼓，慌乱低头，避开肖禹笙幽深灼热的目光，小声询问，“肖先生，我们回去吗？”
肖禹笙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准确捕捉到女孩眼中一闪而逝的羞怯和躲闪，喉结滚了滚，低低应声，“嗯。”
肖禹笙没心情再返回会场，带着姜雪直接回了景园。
车上放着轻音乐，肖禹笙没主动讲话，闭目靠在座椅里，面上平静，实则内心翻涌，自己的情绪竟然被这个女孩轻易影响，这是，心动了吗？
姜雪不知道肖禹笙此刻内心正经历着惊涛骇浪，安静看向窗外街景，趁机平复心绪。
这个点路上车不多，车子很快开到景园。停好车，姜雪下车后发现肖禹笙坐在车上一动不动，想了想，探着身子问，“肖先生，您还要出去吗？”
肖禹笙侧目，嗓音恢复一贯的慵懒，“嗯，还有点事。”
姜雪抿唇浅笑，眸光清澈，“那您别太晚，我进去了。”
车子掉头往外开，后视镜里，女孩身段玲珑，背影婀娜。
男人的脸隐在暗处，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看不清眼底神色。直到姜雪进了门，车子才提速消失在夜色中。
三十分钟后，花影人间——肖氏集团旗下的高档综合会所，六楼，肖禹笙专属VIp包厢内，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围着茶几斗地主，每人身侧各有一名女公关添酒递烟。
梁爽整理好一手烂牌，撇了撇嘴，“放弃。”
范书辰看了眼没有王、没有炸、没有飞机没有串，空有两个二的牌面，正要说话，桌上扣着的三张牌被翻开甩在他面前。
“你是地主。”
范书辰僵硬转头，“我没手？”
肖禹笙挑了挑眉，瞥一眼他拢着牌面修长的手，不咸不淡，“不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想办法成全你。”
梁爽端起酒杯抿了口，幽幽看向肖禹笙，“今儿怎么回事？大半夜想起来斗地主？”
肖禹笙扬了扬下巴，示意范书辰出牌，“受到压迫，心里烦，逗逗地主解解闷。”
范书辰金丝边框下的镜片泛着调侃的光，扔下一张牌，“一个三，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受压迫？那岂不是皇帝都要给嫔妃端洗脚水了？”
肖禹笙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莫名带入一张软甜的脸，拧眉出牌，“大鬼。”
刚抽出一张六的梁爽默默把牌插回手里，点了点桌面，“这是三，不是二，用得着开局上大王？”
肖禹笙眼皮都没抬一下，嗓音淡淡，“看地主不顺眼。”
范书辰一噎，“要不起，你出。”
肖禹笙，“一个四。”
范书辰，“......”
梁爽，“......”
看俩人一脸不爽的表情，肖禹笙爽了。
不多时，包厢门从外面推开，唐明大咧咧阔步进来，撑着门的手没松，低头招呼，“来，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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