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给张远说几句话！”
沈云拱着手，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的第二件事。
“什么？沈云，你说什么？”
案桌后，李世民满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沈云，丝毫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是出自他的口中。
你小子，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吗？
“回陛下，臣想为张远说几句话，还请陛下应允！”
丝毫不在乎李世民那凝视的目光，沈云继续说道。
“沈云，你知道张远是什么人吗？”
李世民的语气沉重了下来，要不是看在沈云为这件事受了这么多委屈的份上，他早就骂起来了！
这张远是什么人？一个卖官鬻爵的贪官！你小子居然想要为他说话，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陛下，臣这些日子就跟他住在大牢里，当然清楚他是什么人！”
“既然知道，还要为他说话？”
李世民的语气开始冰冷起来，冷的整个大殿的温度都好像下降了不少。
这一刻，沈云知道，李世民是不想自己再说下去的。
可一想到自己跟张远多日来的生活，一股莫名的底气又瞬间充斥起他的内心。
我又不是在骗人，没什么要害怕的！
想了想，沈云当即坚定地回复道：“陛下，正是因为臣真正清楚张远是什么人，才想要在今天，在陛下面前，为他说上几句话。”
随后，沈云抬起头，大胆与李世民对视起来。
他要用目光告诉李世民，张远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
“朕若是不听，你怎么办？”
然而，面对沈云诚恳且坚定的目光，李世民却像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冷着脸淡淡说道。
“那臣就在这里等着，等到陛下肯听了为止！”
没有一丝犹豫，心里的答案瞬间吐口而出。
从得知张远死的那一刻起，沈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他的本心展露在世人面前。
即便是面对李世民的不满与疑惑，也还是要坚持下去，一直坚持下去。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能，他真的把张远当成了一个朋友了吧！
“好！朕给你个机会，一炷香的时间，讲吧！”
沉默了一会，李世民缓缓走到下面的一个香炉旁，抽出一只香，将其点燃。
“谢陛下！”
一瞬间，阵阵白烟从香炉中飘起，沈云也在其中看到了希望。
之后，沈云以最快的速度，将大牢内的一切他与张远的事都讲给了李世民听。
其中，最重要就是，张远买卖官职完全不是自己的意愿，而是帮助那个对自己有恩情的背后之人才做的。
并且，之所以在张远家中找不到脏银的下落，是因为张远只拿到了区区三百两银子而已。
综上，沈云的话，只有一个意思。买卖官职一案，张远虽然有罪，但远不及其背后之人的罪过。
“所以，你跟朕讲了这么多，是要干什么呢？”
一柱香的时间到了，沈云的话也基本讲完了！
而李世民在这个过程中，脸色居然一点也没变，反而还有些不耐烦的表现。
“陛下，臣说了这么多，只想替张远要一个公道。”
终于，听到李世民问出了这个问题，沈云也立马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公道！什么公道？”
闻言，李世民再次皱起眉头，好像还是不能理解的表情。
“陛下，张远不是贪官。臣希望，买卖官职一案最终定罪的时候，不要让张远成为主犯！”
主犯，从犯，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的概念！
张远若定为主犯，则买卖官职一案中，他便是有意如此，人们就会说他是个为了钱财而卖官的大贪官！
可张远若定为从犯，便只是从中协助他人卖官，并非本意如此，最多也就会被人们说是擅用职权罢了！
所以，沈云做了这么多，自然也知道张远是有罪的，但他不想让人们将为了钱而卖官的污名扣在张远头上。
因为，这对张远，是不公平的！
“看来，这些日子，你倒真是跟他谈的不错嘛！这案子还没结呢，就已经帮他说起定罪的事了！”
李世民仰着头，有意无意地说着，似乎是在怀疑沈云了！
“陛下，臣说的都是事实。若陛下不信，等抓住买卖官职一案的背后之人，一问便知！”
眼见李世民脸色不对，沈云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急于为一个犯官说话的样子，任谁看了，都难免会怀疑自己是有私心的。
“看看，朕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信任人吗？”
案桌后，本来还仰着头思考的李世民一听到沈云的话，立马低下头，指着他，询问道。
这小子，怎么老是把我想的这么坏？我有那么坏吗？
“回陛下，臣一时口误，说错话了！”
沈云急忙辩解道。
怎么还不让人说啊？你难道没怀疑我吗？这个老李，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呢！
心里吐槽了一会，等他再抬起头，却见李世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陛下，你想的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还是沈云又开口问道。
被李世民这么看着，他心底也有些不安。
听老李刚才的语气，不像是要同意的样子啊！
“从犯？你想让张远在这个案子里是从犯？”
慢慢地，李世民又从案桌后站了起来，向下面走来。
“不，陛下。不是臣想，是本来就是如此啊！”
对于这种关键用词，沈云肯定是要谨慎对待的。
“嗯。朕相信你，也相信你刚才说的话。”
一边走着，李世民又一边点着头，完全一副信任沈云的样子。
“真的？那陛下是同意了！”
听到这句话，沈云瞬间激动起来，李世民的这句话显然是认可了沈云，也认可了张远。
“不，朕没说同意这件事。沈云，你应该明白，自朕登基以后，我朝还没发生过这种丑事呢！”
说着，李世民已经走到了沈云的面前，眼神中透露着无比的执着。
“现在，张远死了，这件事势必会闹大的！整个朝廷，甚至是全天下都看着这件事呢！朕......不能，不给百官立个警示啊！”
“可陛下，张远他......”
“朕知道，你刚才说的，已经够仔细了！但不管怎么说，张远他都是亲手主持买卖官职这件事的官员。从这一点上，朕就不能对天下人说，他......只是一个从犯！”
不等沈云再为张远辩解，李世民一连说了许多话，字语行间中都是不能按照沈云说的来做的意思。
“陛下，张远他本意不是......”
但沈云显然还没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依旧想要说两句。
但李世民却不想等他讲完，直接又开口道：“朕说了，你的意思，朕明白。张远是个什么人，朕也清楚。不过，就今天这件事而言，张远决不能说是从犯！”
“为什么？”
“因为如果今天亲手主持买卖官职的吏部官员仅仅只是被判个从犯的话，那么以后将会有无数的吏部官员参与到买卖官职之中！而要真的发生这种事的话，大唐就真的完了！”
面对沈云的不停追问，李世民终是将最直白的原因说了出来。
说白了，一个从犯，最多可能会被判流放，连性命都不会失去。那些重视钱财的官员，自然肯拼着一个流放的罪名，去换取昂贵的利益。
李世民坚持让张远承担主犯的罪责，就是想要借此警示吏部官员，来达到杜绝这种现象的发生。
随后，沈云也开始沉默了起来，不再继续说话。
他也明白了，李世民这么做是对的！可这样的话，他又不禁觉得张远太过冤屈了！
就这样，沈云一时之间，陷入到一股矛盾的心理之中。
他不愿意去承认，又不得不承认，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沈云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件事，你做的也不算错！”
突然，看出沈云内心的纠结，李世民一把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安慰道。
这小子，就是心太善了！
过了一会，见沈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李世民又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样吧！定罪时，张远肯定是要定主犯的！而主犯之罪的话，张远一家都会被牵涉的。现在，朕给他一个恩惠，判刑时，只抄没家产，不连累他的家人。”
“谢陛下！”
沈云拱手，给李世民行了一礼。
他明白，不连累张远的家人，已是李世民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现在，他彻底无话可说了！
张大人，或许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吧！即便明知如此，也只能选择无奈。
“行！你先回家去吧！”
见到沈云释然的表情，李世民也松了一口气。
“那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欸，对了，有时间的话，去一趟皇后那里，这些日子不见，她还有点想你了呢！”
“臣记下了！”
说完，沈云迈着厚重的步伐，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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