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家。
正翘着二郎腿看书的纪晓岚和往常一样，八仙桌上摆上街头王家上号的糕点，泡上一壶清茶，捧上一本《儒林外史》的闲书，饶有趣味的看起来。
“嗯，写的不错。”
纪晓岚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刚咀嚼上两口，门口的下人刘德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的，等着主子有了空闲时间再禀报。
看了几卷都津津有味的纪晓岚还是探手去摸盘子，发现空空如也后，才从书中的世界中拔了出来。
也刚好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管家刘德。
“来的正好，再去王家点心坊，买上两盒糕点来。”
“老爷，有个事。”
纪晓岚还要继续看书，不过见到刘德表情不大对，也就暂时停了下来，况且没了糕点，实在少些闲书的趣味性，便放下了书卷。
“老爷，我想请您帮个忙，帮我进去一下饿了嘛。”
“和二狗，粪蛋，李三他们一样？也去饿了嘛服务中心谋差事？”
最近纪府离开的人里，算上今天过来的刘德，已经是第十个了。
官家刘德再一走，府中就剩下两个做饭的老妈子了。
诺大一个府中，堂堂朝廷大员，府中就这点下人，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我对你不好？”
“不不不，老爷是有名的大学者，大善人，对我们从不打骂，好，好着呢。”
“那是，我给的银子不多？你每个月可是十两银子，虽然不如其它大人府上，但也不低的，超过了不知道多少人。
那饿了嘛服务中心，也就是对穷人来说，无比向往，你去凑什么热闹？”
“……因为有编。”
？？？
纪晓岚没听明白。
一直以来对于饿了嘛服务中心 ，他都是观望态度，不像刘墉一个劲打压，觉得赵忠卿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得去阻拦一下。
目前这饿啦嘛并看不出对大清有什么不利，也没有关心过，对于里面的弯弯绕绕，知道的也甚少。
“编是什么？”
“编……就是，就是和大人您差不多，只要不犯大错误，不会丢了差事。
而且还有个福利……大人您年龄到了可以致仕，有朝廷的银子拿。
饿了嘛的工人年龄到了，也能退休，也还有银子拿。”
纪晓岚：“……”
“老爷，我也没办法，您待我不薄，可家中老母妻儿天天吵，吵的我头都大了，让我务必进入饿了嘛。说是稳定，有铁饭碗。”
“据我所知，饿了嘛只要穷人，严查祖上五代，你刘德可不在此列。”
“所以，老爷，邀您帮忙啊，写封信啥的，跟和大人说说。都是他的产业。”
“我不帮，你要走，也和二狗，粪蛋，李三他们一样，自己辞了，去报名选拔去。如果不敢，就继续给我府中当差。都走了，我这纪府，还叫府？”
纪晓岚有些生气。
那几个雇佣过来的下人相继离开也就算了，刘德竟然也生出离开之意。
这饿了嘛服务中心究竟何种魔力？
刘德本以为多年情分下，老爷能够帮一下呢，因为没有五代贫民身份，自己是一定会被淘汰的。
见刘德悻悻而归，纪晓岚叹了口气，再也无心看书。
站起身来，走到院中，仰望起天空来。
碧蓝的天空中，那从东边冒出来的一缕缕黑色烟雾，格外扎眼。
“刘德，先别走。”
纪晓岚示意了下天空中的黑烟是怎么回事？
“老爷，这是蒸汽厂的大烟筒里冒出来的，冶炼厂也有这种黑烟。”
“饿了嘛服务中心的新产业？干什么的？冶炼厂我也知道，提取铁矿石炼铁，蒸汽厂是干嘛？”
“……嗯，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听说很高级的样子，那蒸汽机能在无人的情况下，自己动。”
见问不出些什么来。
纪晓岚摆摆手让刘德离开。头继续仰望着天。
最近这京城算是变了天，貌似随着京城天空的黑色烟雾越来越多，穷人也越来越少。
和珅的能耐，最近怎么越来越大了？
不怕皇帝给又查封了？之前报社，鸽厂的教训忘了？
还搞了全新的产业，蒸汽厂？
脑瓜子什么时候这么活络的？
纪晓岚捋了捋下巴的山羊胡，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这和珅的行为。
刚想捧起《儒林外史》继续观读，府中做饭的老妈子端来饭菜，才知道已到正午。
两位一身粗布衣，体态略圆润的老妈子，行礼之后，把饭菜摆在了八仙桌上。
一股肉香扑鼻而来。
“老爷，吃饭了。”
纪晓岚抬眸瞟向八仙桌。
一盘清蒸鲈鱼。
爆炒肥鸡。
还有臊子羊肉。
“这么丰盛？怎么回事？！今天是有什么节日还是？”
纪晓岚质问。
自己一不贪，二不抢，为官廉洁，这样的饭菜实在是奢靡了些，本来这个月府中能够使唤的银子就不多，十分拮据，这些不是更雪上加霜？！
“老爷……”两名厨房的老妈子欲言又止，一副为难表情，但还是说了出来，“老爷，我们知道老爷对我俩不薄，做了一辈子饭，从来没有在老爷您家做事这么舒坦过，不用挨骂。
今天我们要走了，所以专门给老爷做了最后一顿。”
纪晓岚刚要掏出大眼袋锅子的动作乍的顿了下。
“啥？你俩也走？也是去饿了嘛服务中心谋差事？”
“是的，老爷。饿啦吗服务中心的蒸汽厂，听说在招食堂打饭员，这个什么食堂我们不懂，但知道，听说也是做饭的。
工钱不低，而且，有编，还能退休，还能养老，人总得有的盼头不是？
在这里，虽然挺好，但工钱少，没盼头。人老珠黄了，还得被您辞退。
在那，只需要熬个五十岁就可以回家养老了，不用被担心辞退。工钱……还比这里多出很多来。”
纪晓岚面色难看。
在此刻他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好’，在福利面前，狗屁不是。
对待任何人，尤其是对待府中下人，他从来的都是善意对待，不打不骂。
府中下人里，在饿了嘛未出来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主动辞的。
民间也多有想来他纪府任差的，挤破脑袋了都。
没想到……饿了嘛一出来，他纪府，这个曾经多少穷人朝思暮想来做差的地方，也变成了人走茶凉，争相出走的境地。
“走吧，都走吧。”
纪晓岚叭叭叭抽起大烟来，除了下人对离开自己的落寞外，他想的更多的是，和珅……什么时候变成好人了？
越想越想不通的纪晓岚噌的站起，一桌子的饭菜也顾不得再吃。
如今刘墉离开在前线督军，把监管两大奸臣和珅与赵忠卿的责任交给了自己，他不能天天宅在家里无所事事。
和珅要是能做好事，他把院子里的臭狗屎拌饭吃了都成！
“刘德，备轿！”
“老爷我要去那蒸汽厂一趟！”
纪晓岚冲着府中唯一的下人，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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