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座偏远的边陲破败小城，名唤沙城。
和那些现代化的大城市相比，沙城的建设条件显然要差得多，城市的主体风格乍一看倒是和人类刚刚进入工业革命的时期类似。
街道脏乱不堪、蜿蜒曲折，即使城中心也多是些掉漆严重、歪歪斜斜的二三层破瓦小洋楼。不说糟糕得一塌糊涂，也是脏乱差样样都占。
天灰蒙蒙的，地暗沉沉的。
大量居民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游荡在街上，放眼望去，一个个身形枯槁、面色蜡黄，仿佛久病未愈。双目无神、眼中无光，已然一副没救了的样子。
“教皇大人要发表演讲了！教皇大人要公开发放圣药了！大伙都快点冲啊，去晚了就没了！”
人群中突然冒出个人来扯破了嗓子喊着，他的话在原本平静的人潮中瞬间激起千层巨浪！
人们的脸上当即浮现出无与伦比的狂热之色，推搡着、撕扯着、谩骂着，争先恐后的朝着某个方向疯狂涌去，整片大街霎时间肃清一空。
待人去楼空之后，三名身穿麻衣外罩黑袍的神秘人从某处走了出来，面面相觑。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先跟上去看看吧。”
“好，我倒要瞧瞧那所谓的教皇是个什么人物。”
～～～
城中心，一座金碧辉煌、占地极广的教堂巍峨矗立，它是现如今整个沙城最高的建筑，也是整个沙城最完好的建筑。然而就在数月之前，这里还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老旧居民区。
此刻，教堂前的广场人山人海，少说至少有数千人挤在一起。
一名看起来四到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身穿华服、头戴华冕、手握金玉权杖，正屹立于高高的梯台之上，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朝拜。
“感谢教皇大人的慈悲！”
“教皇大人，快救救我们吧！”
“是啊教皇大人！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带圣药回去呢！”
……
被称作教皇的男人不为所动，犹如老僧入定，正在向上苍“乞求天机”。
而与此同时，一队规模达数百人的天刃士兵终于姗姗来迟，在见到了现场的盛况之后均面色难看。
为首的兵长接过喇叭对着人群大喊起来。
“疫病期间禁止大量聚集！疫病期间禁止大量聚集！以防交叉传播感染，请速速散去！请速速散去！”
“为了您和您们家人的健康，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便被彻底淹没，人们不仅不肯配合反而更加激愤。
“教皇大人好不容易才发放一次圣药，你们这群臭当兵的居然叫我们离开，到底安的什么居心？把他们轰出去！”
“轰出去！轰出去…”
呼声越来越高，兵长急切的想要解释，可人们根本就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所有参与维和的士兵全被硬生生的轰出了广场之外。
教皇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终于开了口。
“肃静！”
前一秒还喧闹不堪的广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数千道目光齐齐望向了高台之上。
“就在刚刚，吾聆听神谕，得到了新的启示。”
“神曰：人生而有罪，人之一生便是赎罪的过程。战争、饥荒、瘟疫、死亡是每个人必经的考验，亦是无可逃脱的宿命。”
“然——吾神仁慈，不忍见世人受难，于是不惜动用神力赐下圣药，解汝等疾苦。”
人们对于教皇的言论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自己应该是能得救了，全都兴奋不已。
人群中有人连忙问道。
“教皇大人，不知我们要怎么取得圣药呢？”
教皇慈眉善目的对那人笑道。
“献上汝等珍爱之物，向吾神表明诚心，自然可得圣药。”
“汝等可愿？”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
教皇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给了身后教众一个眼色。
教众得到指示之后，很快从教堂里搬出一口口沉甸甸的大箱子。箱子打开，里面摆满了用透明小玻璃瓶盛装的不明绿色液体。
负责搬运的教徒全都膘肥体壮，一拳能打死好几个人那种，让少数想要直接动手抢药的人不禁歇了心思。
就在圣药即将发放的时候，之前的那名兵长再次跳出阻止，慷慨激昂的说道。
“大家不要相信他！这药根本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而且还来路不明，万万不可轻易使用！”
“我们天刃早就建立了完善的抗疫救援组织，各种医疗资源也在源源不断的运往沙城，请大家一定要参加正规渠道！”
眼看他的话终于有了些许效果，少部分人的脸上已经露出犹豫之色。然而话音刚落，人群中立马便有一名男子站出来与他对峙。
“我们不相信教皇大人，难道要相信你？什么狗屁正规渠道！我弟弟一个月前被你们带走，直到现在还音讯全无，说不定连尸体都早就被你们给处理掉了！”
长期饱受折磨的人们由此被轻易煽动，纷纷对兵长群起攻之。
“对！说的没错，我能作证！”
“他们就是吃人的魔鬼！天刃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滚出沙城！滚出沙城…”
人们一边骂一边还拿起手边一切能利用上的东西砸向兵长。
兵长一时间百口莫辩，只得负伤撤退。天刃众士兵被气得咬牙切齿却不能动手，不得不落荒而逃。
教皇见状终于开口平息了混乱。
“捣乱的异徒已被清除，现在开始发放圣药。”
一个胖子当即拼命挤到了最前面，手心里攥着一块金子大声吆喝着。
“教、教皇大人！我愿意用金子交换。”
教皇对他笑道。
“很好，吾神感受到了你的诚意，赐药。”
胖子如愿得药喜不自胜，紧接着的第二个人则拿出了颗珍贵的宝石…
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人们纷纷用尽浑身解数、不惜代价，几乎用啥稀奇古怪交换的都有，直到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出现。
妇人眼眶深陷，印堂发黑，面容看起来有几分惊悚，显然是已经染病的表现。周围的人反应过来，顿时被吓得跑出老远。
“教、教皇大人，我愿意献上我的女儿…”
妇人说着，将怀里的孩子放了下来。
教皇笑容不变，对她点了点头。
“很好，你的女儿会得到吾神的祝福，她的命运将由此改变，赐药。”
女孩被教徒抱走，见得到了药的母亲头也不回的便抛下自己，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闹剧结束了，没必要再看下去了，我们走吧。”
一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轻声说道。
无人注意，有三道没什么存在感的身影自人潮之中分离，随即悄无声息的远去。
喜欢星空下的残响请大家收藏：(m.yishudushu.com)星空下的残响亦舒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