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吟香的禀告，年世兰难免诧异，“雪兰花没问题，蜜汤有问题？”
跟鹂妃失子的情节竟然不同么？
也是，怎么会相同呢？
手握剧本的另一个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再无人知后来事情如何。
若是相同，岂非还有一个“康如芸”？
年世兰内心嘲笑道：再穿，这世界都成筛子了。
“蜜汤怎么会有问题？”颂芝也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皇上赏赐的。”
吟香回道：“小厦子试了娘娘昨夜所用饮食，蜜汤里头被人加了少量迷情药物。”
皇帝极为重视年世兰这胎，给她配了试菜公公，一饮一食都会留样，以便有问题，可以及时回查，谁知还真派上了用场。
“还有别吗？”
“娘娘圣明！”
年世兰的意思，还有没有别的消息，吟香一句“娘娘圣明”，又叫年世兰蹙了眉，这是除了蜜汤，还有别的地方也有情药？
“凝神香丸没问题，但是金累丝香囊有问题。”吟香回想小厦子说的，“严格来说，雪兰花也有问题，不过不是花瓣里头洒了迷情药粉，是土壤上洒了药粉，奴婢日日浇水，炭火一烘，便满室充盈。”
“不过香药局的人和太医说，土壤和香囊所含药物剂量很小，主要是日久之功，昨日出事，大抵是所有药物集中起效的缘故。”
年世兰气极反笑，合着自己竟日日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
循序渐进之功，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但凡量大一些，自己也不会注意不到。
蜜汤、花土、香囊，这显然不是一个人的手笔，是三个人不约而同干的。
放眼整个后宫，除了皇后，还有谁跟自己作对？
没等年世兰开始盘算，周宁海进来，说是温太医来请脉。
“谁要他请脉？”
方才说过皇后，大年初一看病，一年都要看病。
这太医就不请自来，真是晦气！
“只是请平安脉，娘娘不必忌讳。”
倒也不全是忌讳，只是翊坤宫的脉象也不归温实初管，他这会子巴巴跑过来做什么？
年世兰心中有疑，点头同意。
温实初进殿，把了脉之后，也不说好坏，只咳了一声，余光一瞥，年世兰看了眼吟香，吟香立刻将殿中人打发，只留颂芝在里头伺候。
“敬妃娘娘和煦嫔娘娘身子不便，托微臣来问娘娘一句话。”
冯若昭和沈眉庄有话要说？
年世兰有些疑惑，“什么话？”
温实初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拿了张方子出来，“娘娘可曾久服此方？”
年世兰接过药方一瞧，是蒙古巫医的备孕方。
她如实回答道：“连续服用半月，后间断服用。”
“蒙古巫医的备孕药方，微臣见过。”
年世兰本就烦着，听温实初说废话，实在想骂他有病，“此方现正在你手中！”
温实初却摇头，“不是这张。”
年世兰震惊，“什么？”
温实初从他的小药箱里，又拿出一张药方，“这才是巫医备孕方，娘娘懂医懂药，一看便知。”
懂医懂药？
年世兰拿过药方的手顿住，目光落在温实初身上，温实初弯着腰，微低着头，并无更多反应。
她比对两方，道：“药方向来因人而异，不可能原方使用，改良方子里，确实都是对症的药物，虽则效果不行，确实都是温宫助孕的良药。”
“微臣有幸得大将军重用，随车马回京，曾在热河附近滞留两日，外出遇到一位巫医，微臣这张方子便是他给的，据他说这张方子，妙就妙在，三药加减，真假难辨。”
年世兰已然听出温实初话里的意思，却还是不甘心，问道：“何意？”
她总希望温实初口中能给自己一个猜测之外的回答。
结果却是意料之中，温实初道：“长期服用，会生假孕之兆。”
年世兰是不相信的，或者说不愿相信。
两人就着药方讨论了许久，各自引经据典，驳斥对方，甚至上升到两个医学流派的争论，互不相让，倒是难得的酣畅淋漓。
结果仍是年世兰不愿相信的结果。
“若此方的结果是假孕，博尔济吉特氏何必费力再给本宫下药？”
年世兰查过，那个蒙古巫医跟博尔济吉特氏的婢女乌日珠，是有师门关系的，一家子人何必下两趟功夫？
没得暴露了自己，反倒白费功夫。
这事儿上温实初倒是谦虚起来了，“微臣只懂医术，不知其他。”
年世兰十分烦躁，“若是假孕，何至于脉象微弱？”
乌日珠的药方生出的假孕之兆，脉搏强健，年世兰的真实孕相却十分微弱，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素来体弱难保的缘故。
“许是娘娘服药时间少，药量不足。”
“休要吞吞吐吐，有话直说！”
温实初稍加犹豫，委婉道：“微臣斗胆，敢问娘娘一句，若是胎象稳固，娘娘舍得利用此胎吗？”
年世兰仿佛被银针刺中百汇，全身跟着一个激灵。
“妇人小产必有所出，娘娘是假孕，服用堕胎药，只会出血，同来月事一般。”
温实初的意思已经表达十分清楚，便不再多言。
倘若年世兰无知无觉，利用此胎针对皇后，却在关键时候被发现假孕，其结果可想而知。
年世兰不由感叹：“好巧的心思！好精密的计划！”
究竟是谁？
竟将自己的心思也全然算计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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