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眼睫眨动了几下，垂下眸子，将酸涩的感觉生生憋了回去。
她身体僵硬的行了个礼，压抑着声音回道，
“是。”
说完，她转身退下，清瘦的背影竟微微颤抖。
在她转身的瞬间，宇文墨将手从曼娘身上收回。
他修长的手指虚握成拳，挺拔颀长的身形微动，忍不住的就要去追回她。
曼娘却在这时抱住他有力的胳膊，娇柔的声音低低道，
“圣上若是此时心软，那就前功尽弃了。”
听了她的话，宇文墨的脚步顿住停在原地，他深邃的视线追随着叶染。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走出门口，转身去往偏殿的方向。
宇文墨的黑眸在那一瞬间淡凉如水，抽出被抱着的胳膊，瞥向一旁的曼娘，声音冷的刺骨，
“滚远一点！”
曼娘的心一颤，讪讪的缩回了手，紧咬着下唇。
叶染趴在偏殿的桌子上，把头埋进了颈窝里。
她原以为自己拒绝嫁给他，拒绝做这个皇后。
也还是可以留在他身边。
等到自己这个别扭劲儿过了，也许他们可以像从前在南国时那样。
可是她忘了，他现在不再是那个处处需要依靠自己的质子。
而是高高在上的北国君王。
多少个女人为了爬上他的龙榻挤破了头。
而他不会为了自己，放弃这个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权利。
她怎么这么傻，竟然还想着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知过了多久，待衣袖被泪水打湿，冰凉的湿意贴在叶染的脸上。
隔壁的寝殿突然起了动静。
因为叶染所在的是宇文墨寝殿的偏殿，平日里是伺候宇文墨的奴才们守夜听候命令的地方。
所以几乎没有什么隔音，一点点动静都能听得很清楚。
蓦地一声雷鸣落下，叶染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风声骤起，伴着哗啦啦的雨声交织成一片。
叶染的偏殿门开着，冬夜的寒风骤雨裹着凉意袭来。
就在这时侯，一个突兀的女声忽然响起，
“唔……唔……圣上……唔……啊……”
带着丝丝魅惑的声音，百转千回，听的人汗毛直立。
叶染拖着脚腕上的铁链，步履沉重的朝着门口走去。
她捂着胸口，感觉有一把刀刺进了心脏，用力的搅动着。
她全身无力，腿脚发软，铁链在地上拉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却盖不住隔壁女人娇-嗔的叫声。
她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伸手扶住了门框，却再难朝前走一步。
身子顺着门框滑了下来，如同破败的残柳。
她头往后靠着门板，暴雨打在她的脸上，狂风呼啸在她的耳边。
叶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蓦地苦笑出来。
够了。
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够了。
*
隔壁的宇文墨坐在桌旁，旁边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身后的卧榻上，曼娘兀自撕扯着自己的衣裙，娇-吟的声音抑扬顿挫，一个人演了两人份的戏。
宇文墨两指捏着紧蹙的眉心，烦躁的把奏折扔在了一旁。
身后女人的声音根本未落入他的耳中，他现在满脑子想到都是叶染离开时的表情和身影。
她那时是动容了的。
所以她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
但是为什么他现在心里这么慌。
总有一种自己要永远失去她了的感觉。
宇文墨心乱如麻，抬脚把一旁的凳子踹翻了去。
心里的慌乱还是无法疏解。
他蓦的站起身来，想要去隔壁看看叶染。
身后的曼娘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这样，连滚带爬的到他身边拽住了他的衣角，娇柔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喘息，像是要勾人魂魄似的，
“圣上不能……”
宇文墨脑子里心里都是那个娇俏的身影。
他的目光深邃锐利，一脚踹开了拉着他衣角的女人，声音沉冷骇人，
“滚！”
自己怎么会如此愚蠢，竟然会信了这女人的鬼话。
如果叶染从此以后心里扎了刺，再也不相信他了怎么办。
就算叶染不愿嫁给自己，自己也可以把她绑去。
只要日久天长，她看到自己的真心，总会被他感动。
反正他会把她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怎么会蠢到用这种激将法让她伤心，让她难过。
宇文墨笔直修长的腿大步朝偏殿迈去。
殿外的雷雨声交加，却不及宇文墨身上的寒气逼人。
他拐过转弯，等站在偏殿门口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偏殿房间狭小，一目了然，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包着护腕的铁链躺在门框旁，被溅进来的雨打湿了，看起来更加生冷坚硬。
宇文墨的脸色骤然惨白，弯腰拾起冰冷的铁链，紧紧握着。
用力之大几乎要将铁链镶进掌心。
他喉间滚动，薄唇微颤，开口时幽深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
“染染……”
*
片刻之前，叶染头靠在门边，垂着的眼睫微微颤动，如同被抽空了灵魂，声音也是无力的，
——六六，走吧。
不过眨眼间，浑身淋湿的叶染在这个世界消失，只余下脚上的铁链失去了主人掉落在地。
回到空间里，浑身恢复了轻盈的叶染，身子依旧微微发抖。
——六六。
——我在，主人。
不知道是不是叶染的错觉，她总觉得六六机械的声音带着些许悲怆的温柔，不似平时冰冷。
——帮我清除任务记忆。还有，设置以后每次完成任务后自动清除任务记忆。
系统六六犹豫了一下，
——主人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或者六六可以用自己的特权让主人再看一眼这个世界，还是三分钟……
——不用了。帮我给他留一个纸条。然后直接清除记忆吧。
系统六六叹了口气，
——是，主人。
——清除记忆开始。
随着系统的提示声响起，叶染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被人扎了一针，随后有什么东西被抽丝剥茧的勾了出来。
叶染阖上眼睛，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掏空了一般，格外的轻盈。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沉沉落下，
——去往下个世界的通道，现在开启……
冰冷的北国皇宫内，男人握着铁链的大手微微松开，发现护腕里面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男人颤抖着手展开，里面的字迹被雨水打湿，模糊可见一行小字，
‘恭喜你得偿所愿。’
男人的手缓缓握紧，冷冽的脸颊上滴下的不只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作者的话：下一世绝对的甜宠！一点点都不虐！就当让男主追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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