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受不了尴尬的气氛，谷山义便又随口问了一句：“你也六百多岁了，儿孙应该很多吧？”
没曾想，这个问题却让船长的脸色迅速凝重，他长叹了一声说道：“不多……”
“我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我们的第八子出生后，她突然有一天说，我们的孩子很有修炼天赋，不能浪费人生。”
“八个孩子，没有一个跟我学打铁造船，全都被她强制要求在月神谷里修炼。”
“五百多年了，八个子女全都修炼成了金丹，这一点很好。”
“但他们，唉……”
“只有三个结婚生子，其他，现在还是光棍，我……”
话题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一时间，谷山义仿佛觉得控制室里的空气，都已经凝结了一般。
他觉得自己还是别说话了。
身处于浩瀚无垠的太空里，时间变成了最廉价的消耗品。
货船里的千余人，一开始，还能依靠学习和交流技术消磨时间。
随着石匠们逐渐理解货船原理，并学会操控货船。
船上的人，每天就只剩下了无聊，和不专心的打坐练功。
货船在太空中行走了五年光阴，才终于攒满整个货舱的材料，超过了建设一个山月星所需。
随着货船返回到月表上空，山月星大市的建设工作，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月中城造船厂一干匠人离开船舱，他们依依不舍地，和要继续留在船中的石匠们分别，相伴数年，终究有些情分。
临别之际，谷山义对造船厂的厂主传音说道：“远方堂妹夫，元祖曾经说过，修为最重要。”
“不过，我也是匠人出身，我能理解你，修为固然重要，但平衡也不能放弃，回去和夫人好好聊聊吧！”
此时，还在护乡群山之间加固石塔的石铁，瞥了一眼远出行回家的货船，暗叹了一声，便将注意力挪到了更近距离的月神谷第十三层。
建设山月星固然重要，也是迈向星系商贸的重要一环，但现在就将它制造出来，反而会成为一种心理和物质方面的负担。
之前，群山世界暴露出来的元婴力量，让石铁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只有能和对方匹配的武力，才可能抑制对方内心的贪婪。
而月中城建设山月星，面对的可不是一山一峰，而是整个群山世界。
虽然他本人能镇得住场，但他不能全身心投入到山月星，月中城还需要他。
而且，千年奖励的异空间传送大阵，他还没时间去研究。
所以，在月中城里，必须出现足够镇得住一个市场的元婴。
根据他对人性的了解，以及过去天序城的经验，他推测至少也需要三个元婴二层以上，或者，十个元婴一层以上。
而且，还需要一些圣器辅助。
圣器方面的事情，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甚至都看不懂。
只有在修炼方面，他还能勉强看懂，并在某个天才遇到难点时，或传音或造梦帮忙提醒一下。
让他感觉欣慰的是，现在的第十三层里，有三千多个金丹后期。
其中年龄最大的，已经将近千岁，八百岁以上的人，占了九成，而年龄最小的，也有三百余岁。
石铁能理解这个现象，大概是因为城中的老金丹们，不愿意在重复的人生中，等着走到寿限终点。
不论是情感，还是工作，又或者是财富和名誉。
在动辄上百年的体验之后，金丹也会产生一丝倦怠，和对寿命的极限产生恐惧。
随着年纪增大，这份恐惧也会越发强烈，驱使着他们进入第十三层里，最后再拼命一次。
石铁心里很清楚，这些人都不可能修成元婴。
但他们的努力，却很有可能会积累到下一世，王小舟转世的巨龙雷安就是例子。
月表的月神谷热闹繁荣，位于城市下部的月神谷里，同样是人声鼎沸。
石铁的元神释放法术，扫视了一眼城中的十二层。
第一层已经人满为患到了，在十六条长桥上，站满排队等待进入的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不过还是年幼者偏多一些。
在之后的十一层空间里，人数也不算少。
即便是人数最少的第十二层里，也有上百个弱元神体困在里面。
城市内外展现出如此热衷于修炼的景象，让石铁非常欣慰，也非常感动。
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天序城的感情，正在被月中城逐渐占据。
月中城历第一千零五十年。
月城谷统计起来的金丹里，有一千人都在百岁之下。
这些天才，从他们出生之后，就一直是家族和社区里被人议论的焦点。
随着他们成为金丹之后，议论他们的声音，也从家族和社区扩展到了全城和各大服务塔。
即便是城里最愚笨的人，也大概理解到了一个变化：城里的天才越来越多了。
究其原因，石铁能想到的可能：
城市里的灵力越来越多了，除了吸收太阳的火属性，还有已逐渐形成规模的木属性灵力；
城市里的经验累积越来越多了，名师逐渐增多，可以让新生代少走弯路；
前世的经验，变成了现世的天赋。
早在天序城时期，他就已经对前世转世，有了一套自己的推论。
在他得知王小舟转世成为真龙之后，他就几乎已经肯定，这套推论就是真理。
建设月中城市时，他还特意写了一本关于这套推论的小书，放在了城中的图书馆里。
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元婴，还依然进入月神谷第十三层里，并耗费数百年光阴的老金丹们，不论在其人生之中，是否对城主的推论产生过怀疑，他们都选择了相信，哪怕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很盲目也无所谓。
唯一让石铁感到悲哀的是，现在的城里，依然只有谷柔和谷一修两个元婴。
石铁相信，在最近三百年，尤其是最近一百年出生的人里，肯定会有至少十个人能成为元婴。
但修炼需要时间，再有天赋的天才，修炼到元婴也需要几百年。
正是因为这些考虑，山月星的计划，只能等。
等到城里出现大量元婴，它才可以实施。
千年来，每次碰到必须等的时候，石铁都会思考一个问题：天神给山神游神们吃的神丹，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他能造出来，那自然可以大幅度减少市民们的修炼时间，但他一直没有想到答案。
他根据自己修炼成为元婴，和依靠圣器辅助修炼的相同点，得出了一个推论：全面。
专精于一点，只能成为金丹，只有全面都大成，才能成为元婴。
圣器也一样，不仅可以破坏，还可以治愈，其他方面也是样样通。
所以，一颗丹药，凭什么让金丹获得全面的修为呢？
是知识吗？
知识至关重要，但知识只能算是基础，看不懂学不会的知识，也没用。
经验呢？
感悟高人的经验，确实可以减少走弯路的可能。
但经验和知识一样，需要学懂，天赋不高学不懂，经验再多也搞不清楚它是什么。
是法力吗？
成为元婴，法力是重要因素之一，但境界的提升，需要的不仅是法力。
直接提升天赋？
如果有这种东西，那天赋到底是什么呢？
石铁推测，一颗能让金丹成为元婴的丹药，必然是混合了多种因素，而且极有可能，可以提升天赋。
进一步，他推测，天神们已经掌握了天赋的关键，并掌握了调控它的可能。
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为何天神的丹药能让金丹成为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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