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之乱平定了，至少大股的黄巾军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也不敢再打着黄巾的名号，或是被招安，或是被劝降了，也只有一些冥顽不灵的还打着占山为王的打算，只是面对官军不知道还能活下几日。
但是这黄巾之乱平定了，不代表天下就安定了，至少大周京畿内便是一片死寂，就在不久前，紫禁城内传出些流言蜚语，言陛下身体有恙，而这样的流言居然在短时间内传遍大江南北……
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甚至连锦衣卫都无法查探到幕后之人。
“陛下情况如何了？”
御医刚刚走出宫门，就立刻被等候在外面的张礼拦住了归路，他压低了声音，有些急切的问道。
“张公公。”那御医老先生一惊，连忙行礼。
如果是平时张礼可能会心情不错的给对方回上一礼，只是现在他却没这个心。
“少给洒家整这些虚的，陛下情况怎么样？”
那御医欲言又止，似乎不敢言。
张礼左右看了一眼，再次低声喝道：“有什么尽管说于洒家。”
犹豫了片刻，那老御医便说道：“陛下早年在战场上留下暗疾，虽常年不显，然一直在亏空陛下血气，再加上这些年陛下流连后宫之中……恐怕……”
话到这里，他便不敢说下去了，只是甩了甩袖子急匆匆的离开了。
其实说这些他已经是犯下了大忌讳了，只是眼前这个阉人权势实在太大，他也不敢隐瞒。
张礼也没有拦着他，只是脑海里关于御医说的话却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那御医没有说完，只是后面的话他已经可以猜得到了。
“公公，陛下让您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太监又走了出来，恭敬的说道。
张礼神色一肃，连忙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袍，又把拂尘放好，这才推开了宫门。
一入门便是有些刺鼻的药味，香雾缭绕。
“小礼子来了么？”
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屏风的后面传来，虽说不上是气若游丝，但是也不远矣。
张礼心中一悲，这怎么好好个人，前段日子还生龙活虎的，这就躺床上了呢？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好了，起来吧。”
永宁皇帝咳嗽几声，摆了摆手，让张礼靠近来些。
“陛下。”
张礼凑上耳朵去，仔细听永宁皇帝的话，毕竟现在永宁皇帝声音太小了。
“说说吧，最近诸郡有什么乱子？”永宁皇帝的话仿佛在问一个老友，似在商量。
张礼一惊，连忙说道：“陛下圣明，天下皆安，无有乱象。”
永宁皇帝露出了不满意的神色，说道：“好了，平时你拍马屁就算了，现在我不想听到拍马屁的话。”
“奴婢罪该万死！”
张礼跪下，身体微微颤抖着。
永宁皇帝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小礼子，你服侍朕也有十几年了吧。”
“回陛下，奴婢服侍陛下十四年了。”
“十四年啊……想当年朕接过皇位，手提三尺剑，内平叛乱，外御敌酋，以安天下……”
永宁皇帝目光有些迷离，似乎追忆自己过往，他的话如果让玩家们听到会嗤笑，但是其他臣子们听到却是觉得理所应当，会用人、敢用人、能用人，他这个皇帝已经可以了，臣子的功绩自然可以归算到帝王身上，当年汉高祖也不是天下都是他亲手打的啊。
“陛下英明神武，贼寇不过尔尔，怎能抵挡陛下龙威？”
“可惜我这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又要给太子留下个烂摊子了……”听到他的话，永宁皇帝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不过至少他的太子估计处境会比他继位的时候要好上一些，好歹他吸取了自己当年的经验，早早的便把其他儿子该封王的封王，该就藩的就藩，不会来个兄弟相争。
结束自己的追忆，永宁皇帝冷冷的说道：“说实话吧，那些个折子你应该都看过，告诉朕，那些虫豸们又请求什么了？”
张礼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位高权重，加上皇帝对他也算信任，自然是看过的，只是这心中却是充满了惶恐。
“说。”
张礼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说道：“关中、河洛、汝南……等地知府上书，言各地贼寇蛊惑人心，动乱不止，贼首虽已剿灭，然贼众却藏于民，恳请陛下恢复古制，设节度，允他们总理郡中事物，以御贼寇……”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这样的上书在他眼前和大逆不道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些家伙基本上已经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事实上他们现在做的和这总理一地的节度使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只是还缺少个名头罢了，而现在他们连名头都想要！
只是出乎他预料的，永宁皇帝没有想象中的愤怒，眼神平静得如同秋水。
“他们，想必很关心朕的安康啊……”
永宁皇帝轻笑道，他这一病倒，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把太子给我叫过来吧。”
张礼起身匆匆离去传达旨意，没过多久太子便走进宫殿内，而张礼则识趣的待在了外面。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白白净净的，眉目中也有些英气。
“起来吧，太子，靠过来些。”
永宁皇帝艰难的坐了起来，对着太子勾了勾手。
“父皇让张礼同样给你送去一份的折子都看了吧？”永宁皇帝问道。
太子认真的点了点头，答道：“儿臣看完了。”
永宁皇帝缓缓闭上了眼睛，接着问道：“你觉得你该做什么？”
太子紧缩眉心，面对自己父皇这突然的考校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深思熟虑良久，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儿臣不知。”
永宁皇帝缓缓睁开了眼，只是那眼神充满了锐利，沉默了片刻，这才呢喃叹道：“不知道的好啊……不知道的好啊……”
叹罢，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太子认真的说道：“只要父皇还在，那些人就闹不起来，父皇还能再为你争取些时日，你再好好想想吧。”
太子一惊，想要跪倒说些什么，只是永宁皇帝却是直接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看着空无一人的宫殿，永宁皇帝半依在床沿，似在自言自语。
“至少……能活命吧……”
有的不再是皇帝对继承人的考校，只有父亲对儿子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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