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拭掉无法控制的泪水，眼睑至睫毛，湿润如连黏的羽扇，一翕一合。
时钰在一旁冷着脸，不管他。
远处有稍有尾音的呼喊：“小钰！”
时钰掠过静静抹泪的人，向校门望去。
飞飞少见的化了妆，衣着蓝粉蕾丝钻裙，娇美可爱。
她站在门口，激动挥手。
旁边的付泷拿着两杯奶茶。
付泷?
时钰迈步过去，到了校门，飞飞开心的拥住她，直接道:“江学霸太大方了，他请我们聚餐，还可以带家属，好幸福。”
注意到时钰看着付泷，飞飞嗔怪似的把他拉到身边，笑道:“这是我男朋友，付泷，我过来接他的。”
“......你好。”付泷说完又退了回去。
显然不想让飞飞知道他们认识。
“对了，”飞飞稍微正式说道：“我是本和公司的高级员工，那天在大堂看你睡觉，我不好意思叫醒你。”
“没事。”
就是好奇，飞飞一个高三生，学习时间本就紧，还有时间当公司员工？
何况，她好像没有加入什么奇怪的教派。
忽然，飞飞惊讶道：“江学霸。”
鼻腔片刻挨近冷情药香，时钰自动让了一点位置，拧了拧眉毛，心底涌生的厌烦被她强制下线。
江淮然问好，态度温和：“你们好。”
“要一起过去吗？”
他前不久才说过飞飞不是好人。
现在又在装。
飞飞是个人精，她赶紧拉着付泷拒绝了。
......
......
校门口只剩气氛达到冰点的俩人。
时钰看天看地，无聊一样用鞋跟磨地。
“还去吗？”江淮然淡声问。
她反讽:“我可以不去?”
他沉默片刻，牵她一路，直至上车。
路途偶尔晃荡，时钰的余光不时会扫到方向盘上的双手。
修长细致，手背雪白皮层，生长淡青色的静脉，用上力道时，筋条感性的爆涨。
相比清隽，时常淡如水墨的神情，一旦那条经脉鼓胀，便是他情绪波动起伏。
哭泣，媚眼如丝。
难受，娇艳清冷。
可怖，冷冽渗人。
害怕，纯粹天真。
羞耻，哀求动人。
假笑时，假装轻松。
真笑时，少见非常。
......一个病态的杀人魔，居然有那么丰富多面。
是装是真，其实她看得出来。
相比较于江淮然，时钰认为自己要恶劣得多。
开始，她只想好好完成任务。
然后，被杀被救被杀被救，她突然发现，江淮然或许没书里说的那么可怕。
亦或者说，他真正可怕的，是忍耐力。
面对他时，时钰心里总会涌现刺激感，这种不指向情与欲，而是猎物与捕食者之间特有的共鸣。
一旦碰撞，电流与火花闪烁。
一旦互相温存，总有一方是弱者。
一旦互相啃咬，刺激不言而喻。
咔嚓——！
火光燃烧烟端，丝缕烟雾萦绕盘旋。
时钰拽过那根烟，按灭在皮质置物盒上，一时间焦味弥漫，她冷淡瞥眼：“抽烟？”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他们塞给我的。”一句话，纯良而简单。
时钰把烟扔回去，“抽吧，随你。”
窸窸窣窣声响后，没再有烟味传来。
霓虹灯斑驳地闪入车窗，时钰闭眼一瞬，少年音感极致好听：“一天了，解释呢？”
解释。
解释她为什么骗他感情。
她该怎么解释呢。
系统的不可抗力不能说。
说骗他很刺激，他会当场发疯。
说内心想要他乖乖听话，不要杀人不要自己死，很奇怪。
所以，该怎么解释呢。
时钰思索好半晌，给出一个官方的回答:“为了我的家人，如果我不能获得你的喜欢，我的家人就不能得到扶持。”
冲着巨额的钱财去的，这很合理。
他冷哼:“时元，你的表姐?”
“我查过了，根本没有这个人。”
“连表姐都能造谣，时钰，我不相信你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时钰挠挠脸，“所以你不满意?”
他轻呵，不再理她。
轿车稳停。
专门的接待员，统一的中式服装，有条不紊的带领贵客入席。
电梯上行，透明窗外，金碧辉煌的建筑，缜密布置的绿植，还有漫天飞舞的烟花。
繁盛华丽如节日同庆。
接待员恰好开口说吉祥话:“坠福神镇守，见者心想事成，祝两位贵客也能得偿所愿。”
到达包间，一所能容纳几百人的豪华包间。
人人衣裙曳舞，西装革履。
时钰这身黑白校服倒显得格格不入，江淮然行步到角落一桌，落座。
“你是主办，怎么不坐主桌?”时钰剥开花生米，速度进入吃货状态。
他不回应，沉默的看向被红幕布遮住的舞台。
高冷的样，应该是记恨她气哭他的那番话。
身旁三三两两的人经过，有的年轻，有的老派，有的一副企业家的模样。
但他们统一佩戴工牌，以表身份。
时钰剥了一盘花生米，正要好好享用，一只大手截了胡。
她杏眼微瞪:“你干嘛抢我吃的。”
“我吃你的，天经地义。”
“......”
时钰看他一口一口炫，眼神由淡入冷，垂头重新开始剥，不经意说：“那次在医院，你花生过敏是假的。”
闻言，江淮然手一顿，美眼往她那瞥，突然静声扔掉手里的盘子，无所谓的笑：“现在，我永远不沾花生。”
……奇奇怪怪的誓言。
时钰不理他，刻意挪动位置，离他远了一点。
舞台上，音乐开响，江淮然自然的抽掉她新拿的盘子，单侧嘴角一勾:“好戏开场了。”
幕布拉开，新造的坠福神，仍有人的意识。
喉咙间的鹦鹉沉睡，背后白色胶状物是密密麻麻的蛛丝粘合而成。
一男一女，挺直站立。
众人开始祈祷，膜拜。
忽然，蛛丝黏合的浊液流入地毯，两只鹦鹉开始发出人交欢时的声音。
白色蛛丝猛然断裂掉地，粘液不断搓合。
坠福神在进行最原始的交欢。
有人大喊:“交欢！交欢！交欢！”
“和神一起堕欲，福气将会降临，所有人心想事成，事事顺利。”
一切开始，淫靡。
香槟，红酒，高跟杯，酒香与酒杯同时碎裂。
紧接着是衣服撕碎，女人的娇喊，男人的粗吼。
各种气味，混乱混浊。
几个男人同时向时钰走来，眼泛恶心的欲光。
时钰机敏察觉，顿时揪住他的衣襟，音调有些发抖：“江淮然，你来真的?！”
回应她的是他冷淡的眼神。
几个男人愈走愈近，时钰当机立断打碎酒瓶，手握尖锐瓶口。
她盯着江淮然，缓缓说了句:“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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