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高职单招开始考试。
嶙川中学是本县最好的中学没错，可整个地区的教育水平本就不高，常年吊车尾的同学势必够不上本科。
班里有十五个人去参加高职院校单独招生考试，几天后回来了八个人，不知是没考上还是权衡之下更寄希望于高考。
转眼到了清明，节后天气渐暖，本以为冷热适宜，利于学习。
可几日来的艳阳高照，室外温度已经直逼35c，如此春光，不少人嚷嚷着要出去仰头畅享，祖国的花朵需要茁壮成长。
上个月初彻底停了体育课，不少同学都在抗议。
南禾求之不得，对她来说，一节高强度的体育课下来是负担，现在天天做试卷本来就烦，腰酸背痛更是讨厌。
几日后的四月中旬第一天，星期三，今日不用考试，万殊在上一节老师下课后第一时间闯进来占用大课间。
不等众人发问，万殊直接撂下一句：“要上厕所的赶快，五分钟后都必须给我回来。”
零星的几个人走出了教室，南禾撑着脸趴在桌上，她很困，但不敢睡。
宋晚秋更是困得神情恍惚，她开始发牢骚：“万阿姨等会儿要是说些废话，我就祝她昨天刚烫的头发今晚就变得比筷子还直！”
南禾被她逗笑，瞌睡也醒了几分。
五分钟期限将至，陆续进门的人很快落座，班里几乎没有空位，万殊欣慰地点头开始说正事：
“我说个事啊，六位体育生同学这几天就要陆陆续续去参加属于他们的高考了，他们努力了这么久，不管是文化还是体育，大家一起祝他们超常发挥，一路顺风！”
“超常发挥，一路顺风！！！”
南禾趁着同学们在祝福，她惊讶地回头看夏木安，这么快的吗？最近考试恍恍惚惚，已经忘了时间。
万殊：“条条大路通罗马，我希望你们都能考得很好，不用再回来坐在这里参加高考。”
有体育生给她道谢，万殊是个很感性的人，她这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因此他们几人也算是她第一次送走的毕业生，有些嘱托不吐不快：
“老师不会说话，但还是想请你们以毕业生的身份听着，第一句：‘不要忽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要忘了自己想成为怎样的人。’
第二句：‘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我都希望你们永远快乐平安，喜乐常伴！’
过去的事，一笑泯恩仇，总之，考试加油！”
“好！”
“谢谢老师！”
“我们会的！”
……
老师走后，几个体育生开始收东西，基本上没人把东西收完，或许还得回来继续学习参加高考也不一定。
中午放学，夏木安走在前面，他背着书包，前面还抱着厚厚的一摞书，有些挡视线。
眼看他快碰上前面的女生，南禾冲上去伸手提醒：“小心，差点碰到人。”
“好，谢谢啊！”夏木安几乎是龇牙咧嘴地挤出一个笑，也怪他傻，一不留神在底部放了几本小书，重量一上来根本抱不住。
南禾：“你就这样抱回去吗？”
“走到路口去乘出租车吧”，他本来想走路，可现在的情况无疑是高估了自己，中午放学公交人多，也不方便，只能乘坐最不舒适的出租车。
“那我帮你抱一些吧，正好顺路。”南禾看他吃力的样子，自己空着手于心不忍。
夏木安不想让她费力，可她难得主动，总不好拂她的意，“好啊，帮我拿上面那两本吧，辛苦啦。”
“没事，小问题”，南禾说着伸手过去端下了近一半的书，任凭夏木安怎么劝说也不放回去。
“我明天就走了，大概半个月后回来。”刚出校门口，夏木安自觉报备道。
“你们几个都是一起的吗？”
她知道夏木安的体育考试和那些单招的不一样，但文化测试是同一场。
“我跟体队的另一个女生去外省参加体育考试，单招的就在省城，到时候我们也要去省城参加统一的文化测试。”
“这样啊，远吗？”
夏木安：“挺远的，首都。”
南禾：“挺好的，一路顺风，记得去看天安门和故宫。”
“好，有机会拍照给你看。”
两人一起往前走，南禾回头看见了他怀里的笔记本，那是自己三个月前给他的，纸张泛旧但整洁，看来他常翻也很爱惜。
“我之前看过你们的历年真题，你最近应该也练了不少，肯定没问题；
如果有时间，可以关注一下时事政治，近一个月的就不用看了，题早出完了……”
“南禾！”夏木安突然打断她……
“嗯？”南禾没太在意地想继续。
男生突然走到她面前，弯腰低头盯着她的脸，也不说话。
气氛越发微妙，南禾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转头不经意地勾下几缕发丝藏好泛红的耳尖后，回头淡定道：“没事就走吧，抱着书呢。”
“谢谢你！”身后嗓音低沉，南禾知道他非常认真。
“没关系，你一定能去首都体育大学！”
“其实也不一定”，我可以跟你一起，哪里都行。
夏木安及时住嘴，后半句话一旦说出来，对自己极其不负责；
如果南禾对他也有意，那无疑会给善良的她套上枷锁，天高任鸟飞，她该是自由的。
南禾皱着眉，“你说什么不一定？人要对自己有信心，你一定行！”
“好！我会成功的。”夏木安看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知道她误会了，分别的伤感渐渐被冲淡，绽放出近两日第一个真心的笑颜。
——
原本夏木安的时间并不仓促，离体育考试还有五天，但首都路途遥远，人生地不熟，饮食习惯也有差异，带队老师决定早些去熟悉场地。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一行人几番辗转之后到达目的地已经天黑了。
夜晚的城市依旧繁华，穿梭的汽车、一望无际的高楼和炫彩的霓虹，与锦垣市并无多大差别，夏木安都不感兴趣。
如果可以，他更喜欢嶙川夜晚漆黑的山影和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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