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易坐在王兵另一侧，能做的只是在心里为儿子默哀。
没办法，以前聚少离多，他们最多的‘管教’也不过是电话里的问候和嘱托，连教导学习这种事都没做过。
现在面前摆有了这么个机会，李莹这个母亲当然不想放过。
不过，说是‘管教’，池远这样大了，他们夫妻也‘管’不了‘教’不了太多，只不过是想这么个相处机会罢了。
经李莹这么个态度，牛迪终于明白池远两人是走的谁后台了。
他们院里，谁不知道李莹和池易这两副总师是夫妻啊！
不占情，牛迪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
“李副师的组对于归零板块太重要了，工作难度较大，我认为，池远两人还有很多学习的空间，还是留在我们组比较合适。”
李莹有些遗憾，但他身侧的李想却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让两人去牛迪那组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好奇道：
“他们俩具体都在学什么？”
“只要是用得上的，他们都学……我们组里能学的，他们都学了，学完又去学别的，什么有关故障分析的算法、模型，还有深度学习、神经网络什么的……”
“他们怎么会学这个？”
牛迪自己都懵啊，他想挠脸，又感觉场合不对，表情古怪道：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觉得他们能跟上我们的工作都悬。却没想到，才没过多久，我给他们分配任务，乔英子同学下午之前就能做完……”
那种脸上的刺挠感越严重，牛迪的表情越怪：
“而池远，他上午就开始请教我工作外的问题，关键是，一问他要工作成果，他都能拿出来……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完成的。同样的工作，其他人要一整天。”
再想想池远两人都不是走正规途径的实习生，他也不敢见人家工作能力强，就一直配活儿。
“所以，剩下的大半时间，他们都在……学习。”
‘偶尔不经意地秀一秀，提提其他人的工作激情。’
后面这句牛迪没有说出声。
池远两人的能力连李想都惊讶到了，不过，他作为抓技术的，问出了更关心的问题：
“他们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学那些？”
“说了，但涉及深度学习领域，我也只是了解，很多我都听不太懂。池远说是想实现基于深度学习的航天器在轨飞行遥测数据挖掘的分析技术，对，就是这个。”
“深度学习……”李想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老李，这听起来有些意思啊。”王兵夸赞道，“这俩孩子有想法的，这就知道主动去寻找工作突破的方法了？”
“的确有想法。”李想没反驳，转而询问牛迪，“他们俩进展到哪了？”
“模型已经搭建好了，已经进展到了训练阶段，软件的框架也搭建好了，就是实现上有点人手不足。我们也帮不上忙。”
“软件啊，这不是十一所他们的活儿吗？有联系过吗？”王兵出着主意。
“联系过。”牛迪犹豫了一下才用委婉的方式说，“十一所自己手头也有工作要忙……”
虽然委婉，但也很直接了。在场能坐在这儿的，谁听不懂？
王兵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李想的眼神更是不加掩饰，他早已有些不满。
所幸，王兵及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向李莹投去询问的眼神。
李莹同样皱眉，她不知情，向池易看去。
“这事……池远给我提过。”池易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边操作边说，“他今早发了我一份计划书，希望我转交给十一所那边的负责人。本来打算会议结束后，我去一趟的。现在，我直接发你们吧。”
“……”
看完后，整个会议室都没有人出声。
对于这事儿，各组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虽然他们心里都有一致的评价，但这个口不应该由他们开。
“写得很好。”李想说。
这话一出，在场的各位都不免惊讶。
能从李总师口中听到夸奖，还是这样直白的夸奖，太罕见了。
虽然这份计划书的确写得详尽，可以看出写的人费心做尽了准备，但王兵了解李想，肯定还有其他人不配合让他忍太久了。
现在可以开这个头了。
王兵想了想说道：
“那池易，你散会后还是走一趟。去问问十一所的同志，这计划书上写的有没有可行性，对现在的归零有没有推进意义，如果有，我们这边配合一下，他们也想办法配合。”
末了，他补充了一句，“就说是我和老李的意思。有必要的话，这份计划书也可以给领导们看看。”
这句话隐含的就是实实在在的压力了。
倒不是因为池远和乔英子的计划书多重要，只是需要这么一份计划书出现而已。
而池易作为老爸，哪能不支持自己儿子？
他点了点头，正色道：
“深度学习这个领域对于我们来说比较陌生，能给予的帮助自然有限，如果院里需要指导，我能邀请来研究人工智能的工程院院士。”
他这话一说，不说别人，就连王兵都愣了愣。
随即恍然，差点忘了自己这位学生，除了是名副总指挥，身上还有新兴科技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啊。
集团主要业务就包括了智能系统……甚至就智能家电这块是行业领头。
近年来在推选工程院院士候选人中还尤其关注在民营企业技术创新中做出重大贡献的科技专家，能请来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不足为奇。
这正好是他们院里缺的，深度学习不过是人工智能的一个子领域，也是人工智能的一种实现方法。
失不再来的机会！
虽然涉及保密协议，肯定有所限制，但只是单方面他们肯定也能收获满满。
池易能开这个口，显然就是为了自己儿子。
王兵更觉得自己破例让池远和乔英子参与归零是做得极其正确的决定，当即就拍板道：
“那就这样决定了！”
接下来，各组陆续汇报完毕。
王兵又强调了几句，就宣布散会。
散会牛迪也没立即走，犹豫了一会儿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转组这事儿……”
王兵心情很好，哼笑着开玩笑，“我要是让池远两人转组，你是不是想在这里瞪着我看，直到我改变主意？”
被猜到心思，牛迪老脸一红。
“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放心吧，不会强要你的人的。今天就到这吧，”
“不走就好，不走就好。”
得到满意的答案，牛迪无视听到能拉人而停下的老何，喜滋滋地离开了会议室。
走了没几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掏出了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纳闷道：
“开会时好像有人给我发了信息……老马？我瞅瞅……”
滑动手指，牛迪看着看着冷汗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扭头，他又回去敲响了会议室门。
“进来。”
王兵将视线从计划书上移开，抬头就看到了神色窘迫的牛迪。
他不窘迫不行啊，他这个组长还离开多少会儿？
他这个组长一心为组着想……知道他维持得多辛苦吗？。
怎地，后方就要先行起义了？
“总师……转组那事儿还有说法没？”牛迪红了老脸。
正好跟老师探讨后续安排的李莹瞬间扭过头，眼睛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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