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
皮特很顺手的钳制住朝阳，看见明悦溶扬起的笑容对她微挑眉：“911？”
“跟我来。”在这儿的这段时间明悦溶最习惯的就是黑吃黑，路上的行人在突发情况时会最快的散开，现在皮特帮着她押着朝阳离去也无人会跳出来主持正义。
一路带着人回了酒店，工作人员看着她带着个人高马大的外国男人押着朝阳进来有过想阻拦的想法，可蹲在酒店大堂的金爷手下只对她们摆摆手。
地头蛇出面三人畅通无阻，倒是皮特又看了看前台，最后将目光落回明悦溶身上。
“别看我，保护费我可是给够了的。”将人带回自己的顶楼套间后明悦溶很是自在的给自己和皮特倒了酒：“你怎么在这？”
皮特松开朝阳发现无碍后接过酒杯耸耸肩：“你们华国的签证太难申请了，所以只好来附近的国家玩玩。”
他没说自己刚甩开缠着他的当地女人，明悦溶也很默契的忽略掉皮特侧脸的唇印：“那确实，特别是你的职业。”
在遇见明悦溶这单之前他跟杰夫赚的都是脏钱，这种身份想申请以和平发展的华国签证确实太难，二人举着酒杯相谈甚欢而朝阳自打进了屋子就再也动弹不了，直到最后皮特离去时才犹豫的问：“这妹子好乖。”
“别打她主意，这姐姐可比我辣多了。”明悦溶朝皮特挥手带着几分玩笑：“别忘了她是怎么跟着我们回来的。”
皮特听罢只觉得菊花一紧悻悻离去，留下朝阳与微醺的明悦溶大眼瞪小眼。
明悦溶定定的看了朝阳几分钟，只等她后脊发凉才起身回了房间，带着醉意的一夜无梦直到中午。
醒来后明悦溶还有些不适应的眨眨眼，起身后赤着脚走出卧房看见已经维持原样的朝阳甚至还心情很好的打招呼。
朝阳已经不再是之前她见到的样子了，现在的她皮肤是诡异的黄灰色，长发像是糊了泥巴一般黏在脖颈上，身上是不用太靠近也能嗅到的海腥味，昨天有皮特在她甚至还维持了一会体面，现在只能狼狈的僵直站立。
“看来你们撑不了多久了？”一杯冰水下肚明悦溶清醒不少，趴在岛台的桌面上瞧她：“我还以为会是你父亲来。”
虽然说奚淳做的一切朝阳未必知晓，可朝阳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奚淳这个直接受益者强，现在让朝阳过来不亚于自己找死。
朝阳咬了咬唇，望向明悦溶的目光有迷茫：“为什么。”
她在救回父王之后得知了真相，比如她的所谓丈夫早就被父王一点点的吞食，当年的海难发生的真实原因、甚至是近些年外出再也没回来过的小兵小将们。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明悦溶和段青山而起，可朝阳根本没有立场去恨。
若不是他们强行留下段青山，不知道这个族群早在千万年前就消失不见，而明悦溶与段青山只是在自卫……
朝阳从心底觉得悲凉，当初她甚至觉得明悦溶才是‘小三’派出一个个子民去找她的不痛快，要不是她实在太顽强只怕早死了。
心里头分析的清楚，可朝阳无法看着自己的父亲不人不鬼的活着，所以她来刺杀明悦溶，不管成与不成都是她的心意。
“没有为什么，立场不同各有理由，你回去吧，我的账只需要跟你父亲算。”
明悦溶开了口朝阳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威压减轻不少，她连滚带爬的出了酒店房门，却听见明悦溶房中似乎有几声低沉的哞声。
朝阳一走那柄短刀便自己从另一间卧室出了，上下跳了两下明悦溶伸手抓住颇有些无奈：“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等我解决掉奚淳，她就是想活也没几天了。”
短刀在她手里挣扎，发亮的刀刃却没割破她白皙的手掌，听她说完之后似乎诡异的软化下来贴了贴她，最后很乖顺的贴着她的手腕钻进去将自己黏在她右手手臂上。
明悦溶又在南越呆了几天，短刀也从黏在皮肤上渐渐的刺入皮肤中，刀刃刺入一半时手机上严欣打来电话，脑子混沌只记得处理眼前之事的明悦溶眨巴眨巴眼睛，最终想起来这是在清和道馆里帮忙的女孩。
“明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明悦溶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听见那边稀稀拉拉的哭声顿感不妙，果然下一秒严欣对她说：“清和道长过身了，她这边没有亲人，就连和云……”
“我马上回来，麻烦你们了。”
明悦溶不知是带着什么心情回到家，在医院见过舅舅舅妈之后折返，去签下火化确认书后一路跟着去哀悼火化，小小的和云长胖了些，与她一起看着清和被推进炉子里后问她。
“姐姐，婆婆不要我了吗？”
小小的童声脆生生的在这间空礼堂里回荡，明悦溶神色木然的揉揉她的头没有回答，只是跟帮忙合规道馆的人一起交接清和的遗产遗物。
东西很少，一盒早年与外婆的书信，一张几乎只有出账的存折单，还有一些道法书籍和些道馆的开销账单就够概括了。
明悦溶自己把书信收起，剩下的东西与道馆的管理权一起交给严欣与张萱萱，至于剩下的……
活泼的，甚至看不出明悦溶在哭泣流泪的和云。
“至于和云的去处……我会联系我哥……”
“不用，明小姐，和云有我照顾。”
便装的陆徽礼被人推进礼堂，将手里的花放下之后自己推着车靠近明悦溶，和云看见他很高兴的扑过去朝他喊了声：“爸爸。”
严欣见状赶紧上前给明悦溶解释：“一周前陆先生拿到了跟和云的亲子鉴定，确认是亲生父女无疑，你电话挂的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明悦溶泪干有些发涩的眼睛肿胀，轻飘飘看向陆徽礼的方向，下一秒抬手就是一巴掌。
“清和道长替你收容和云这几年，你连为她送最后一程都不愿意吗？”
抛去清和道长跟外婆的关系，她于明悦溶依旧是长辈，帮忙供奉解舟的牌位十数年，不管有人通知与否她知道消息都会立即赶回来处理，这还只是仗着‘死人’情面。
陆徽礼承了清和道长救命的因，人都推进火化炉了才轻飘飘的送过来一束花。
和云看着两个大人动手了不知所措，但对于她来说还是明悦溶更亲一些，所以她扯了扯明悦溶衣袖求情：“姐姐，不要生爸爸的气。”
“换个地方说话吧。”
工作人员给他们找了间空的办公室，陆徽礼脸上的掌纹还清晰可见，他却毫不在意的敲敲桌子：“明小姐，我不会反驳我利用了清和道长的后事，可今天你经历过一遭，应该明白你这次再走你的家人之后会怎样。”
“不管怎么样，留下几句话，写下书信，哪怕是念想也可以支撑人活很多年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的作业纸，小心摊开后上面画了三个火柴人，两大一小，很明显的稚童涂鸦。
“我走到这个位置，婚姻传代都得当成秘密，只是世界上太多凑巧，防住了外敌没防住人贩子，小云走丢这几年，我与我的妻子痛不欲生。”
“有这张画，我才能活到现在。”
陆徽礼小心的收起纸张，再抬眼看明悦溶时带着遗憾：“我大概知道你要做什么，这些年你家里……明弘现在只剩下守住家人的心气了，你的舅舅舅妈，也不再年轻了。”
明悦溶沉默，目光空洞又飘渺的落在窗外那远远的道馆，最后还是陆徽礼先待不住，转身推动轮椅出门，留下合上门清脆的咔哒一声。
几分钟后又响起一声，赶来的明弘推门进来，看见靠坐在桌边的明悦溶叹了口气，他快步走近把人搂进怀里：“何必呢。”
什么都有了，明明什么都有了……
真的除去一个段青山就不能好好活下去了吗？
被搂在怀里的明悦溶身躯单薄的像一本书，明明紧紧的抱着明弘却一点都感受不到她的生气，明悦溶笑了一声没推开，更眷恋的埋进去。
“我就是，还有点想不开，你就当我失恋了养养情伤，总会好的。”
明弘之后一路陪着明悦溶办完所有手续，将骨灰安置到墓园，把和云哄着跟陆徽礼离开。
明悦溶很平静的回家住了几天。
期间郝南与施和静都过来了几趟，明悦溶也一如往常的与他们出门玩，有时醉醺醺的回来，有时又在明家夫妇睡下后拎着一大堆打包的食物敲醒他们喊起来一起宵夜。
生活仿佛回到了外婆还健在的那些日子。
可明悦溶住一周还是走了，房间里还维持着早上因为起床气团成一团的被子和胡乱摆放的化妆品，可明家人都知道她走了。
手臂上的短刃除了刀柄几乎都已经埋进肉里，明悦溶坐在飞机上的面色更苍白，短短的旅途空姐过来问了她三四次需不需要帮助都被她一一回绝。
开玩笑，要是让空姐看见一把安然度过安检还插进旅客身体里的刀会被吓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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